晒100万赈灾发票后，逼捐反扑雷军

商业的归商业，公益的归公益。

封面 I 雷军微博

作者 I 李东阳

报道 I 李东阳朋友圈

最近的流量主场是属于刘强东的。

给村里60岁以上老人每人1万现金、小学老师每人10万，以及连发了三天还没发完的年货，让豪掷3000万给家乡父老过年的“大强子”横扫了舆论场。1992年全体村民助力刘强东上大学的500元和76颗鸡蛋换回如今回报，网友戏谑地冠以光明村史上最强“天使风投村”。再加上最近几天西藏定日县的地震，京东物流从震区附近的仓库中紧急调拨大批物资紧急运往灾区。让刘强东曾经的名言：“全国任何地方发生灾难，临近库房无需汇报，有权捐出库房所有货物”再次响彻整个互联网。但与口碑迅速飙升的刘强东不同，同样因为赈灾，雷军却罕见遭遇非议。

图源：雷军微博起因是1月7日晚，雷军发博称：“@小米公益基金会捐款100万元及灾区急需物资，用于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地震灾区应急救灾及灾后重建工作。携手抗灾，我们同在！”但正是这100万的赈灾发票，一夕之间，让雷军备受争议，不少网友质疑“捐少了”。

图源：雷军微博评论自小米SU7上市以来，雷军所积攒的“全网无差评”第一次遭遇了挑战。可以肯定，这种质疑的合理性已然超越了界限，但这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初雷军被架上神坛的光晕，如今终于投射下了阴影。

舆论场上的善意向来是分大小的。虽然大众共识里的善意没有差别，但网络看客们却十分乐意分个高低。在这次驰援西藏灾区的捐款名单中，当捐款2000万的腾讯、2000万的富士康、500万的字节映入眼帘，相比之下，同为互联网大厂小米捐助的100万现金便瞬间失去了“竞争力”。况且在同为一众车圈同行的映衬下，其中比亚迪、吉利控股、奇瑞汽车各捐赠了1000万元，长安汽车捐款700万元，长城汽车500万元，都比小米要多得多。

图源：@阿笨汽车观察微博在网友构建的这场灾区捐款的“良心企业”比拼中，不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物资捐赠显然并非重点，捐多捐少也不是关键，而是要比别人捐的多。毕竟这样的“逼捐”戏码在舆论场上并不少见，雷军也并非第一次遭遇。2021年河南暴雨，小米宣布捐赠5000万元后，有网友留言表示：才5000万？腾讯都1个亿。

图源：微博网友你看，雷军被质疑的从来不是捐多少，而是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多。人们总会不自觉的期待，那些财力与社会地位都高于普通人的名人、企业，能“达则兼济天下”。毕竟于大众而言，雷军的“富而能仁”早已成为他极致的标签，“千亿总裁”的人设早已声名远播，彼时官宣造车时“千亿现金储备，我们亏得起”的“高调炫富”还历历在目。

图源：雷军演讲于是，在人们朴素的善良观里，想当然地会以为有钱就应该多捐似乎是一件无比正确的真理，全然忘记了善良是不应该被绑架的。如果说“有钱就该多捐”是舆论给雷军定下的原罪，那早已被架上神坛的雷军“多捐”似乎也被认为也是应该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小米连同雷军，早已经被架上了高台，左手是鲜花与掌声，右手是利刃与绳索，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里，雷军并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利，否则便是“英雄跌落神坛”的悲剧。悄无声息中，雷军已然被推上了捐款金字塔的顶端。而网友对他的“逼捐”甚至攻击，很大程度上是对这场“造神运动”下英雄主义的自我幻想罢了。

对于大多数普通个体而言，心中的正义观和善意观是极其狭隘的，人们看惯了刘强东式简单粗暴的回馈家乡方式，也在公益的秀场里看到了不少不差钱的企业土豪式的一掷千金，眼球变得已经足够刁钻。因此，人们天然地对那些不是以真金白银方式直接兑现的“善良”是脱敏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无人在意雷军在100万现金捐款之外，连夜准备的急需救灾物资价值几何；为何刘强东为宿迁带来的数百亿的产业帮扶远没有给村里每位老人发1万块来的震撼。《孟子·尽心上》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雷军也好，刘强东也罢，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发地履行社会责任、奉献善意的确是他们的“义务”。但作为大众我们也应该理解，“慈善家”并非他们的称谓，“企业家”才是他们的底色。那我们就应该建立一个共识：企业家就该以商业的形式履行善意，而非单纯的捐款。

图源：小米汽车于雷军而言，如果说给用户开车门、发布会鞠躬......这些细节所展现出来的低调、务实，乃至谦卑都只是他“成神”的点缀的话，那他躬身入局手机、汽车产业所做的贡献才是这道“达则兼善天下”的“主菜”。即便抛开“中国智造”的宏大叙事，小米手机也好，小米汽车也好之于大众亦是“科技普惠”的绝佳佐证。2011年小米手机的问世可以说是让国人告别山寨低质机的开端。在多年前的一次演讲中，雷军曾说道：科技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科技应该服务于人民的。一个广为流传的例子是，疫情期间，小米发布了一款击穿市场低价的599元红米手机，引起群嘲。当时不少网友都在质疑一点：为什么要做这种几百块的、吃力不讨好的手机？甚至有超过一半的留言认为它连被当作老人机都不配。但后来人们才发现，这款手机是特意为疫情期间上网课的农村孩子准备的，小米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选择。

图源：红米手机而最近起售价仅为499元的红米14C在无任何宣传的情况下同样爆火全网。对此，红米总经理王腾回应称，红米品牌成立的初心就是为更多人提供入门级的电子产品，让更多人享受到科技带来的乐趣。这让我又想起了网传流传的一句经典对白：“小米会成为那个改变世界的公司吗？”“小米已经在改变这个世界了。”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互联网时代的舆论场已经演化的足够诡异：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少不了凝视的眼睛。一旦诸如地震等社会议题进入公众视野，企业们的捐款、捐物行为都被公开置于了网友们的严格审视之下。这样的审视背后很难讲不会对企业的善意行为造成异化，即迫于某种压力在其中植入“秀”的成分。但网友们却习惯于以一个毫无瑕疵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一个企业的公益行为。而这也正是每一个公共议题中一旦企业的公益行动被讨论，就很难逃脱伪善、炒作质疑的根源。从客观层面看，“捐款”的确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无论是企业形象还是企业家的个人魅力无疑都是加分项。但我们显然不能因此否认企业或企业家善举的道德属性。儒家思想中，君子是理想的人格典范。但在君子的道德评判标准中“迹”与“心”都有着独特的地位和权重。正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便是儒家君子的标准与行为准则。以此来审视企业们在社会重大灾难事件中的捐款行为，就具有十分清晰的评判标准。图源：和讯网如同2008年汶川地震王老吉捐款1亿后来在各种场合被解读为一场极为成功的社会化营销行为；网红辛巴在疫情期间向武汉捐款1.5亿也被视为自我营销的一种方式。但从“迹”与“心”的观点出发，这显然都是极具高道德标准的君子行为。回到今天的议题上，对雷军的批判显然是有失公允的。任何公益慈善，都只能是一种发自内心善举，它不应被裹挟，不应被要求，更不应被强制。慈善一旦成为强制，和敲诈勒索其实没有什么两样，无论打着多么高尚的名义。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应该拿着道德的大棒去敲打善意，对公益怀揣绝对纯粹的目的报以太多期待，毕竟作为企业，商业利益的考量是客观存在的，但这与传递善意的目的并不相违背。我们希望让公益回归公益，但也期待雷军们回归“企业家”本位，用商业的方式回馈社会。毕竟，以逼捐的方式内卷的公益，伤害的不仅是品牌，还有整个慈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