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想上学”：不是肢体暴力才叫霸凌，言语的杀伤力比你想象中要大

前几日，和一个朋友聊天。她吐槽自家娃，才上了一个月的小学，就开始厌学了。

刚开始朋友还以为是因为学校的课业负担太重，后来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被同学欺负了。

朋友的孩子是8月份出生的，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娃。再加上本身发育有些慢，不论是个头体型还是能力方面，都比大多数孩子“矮”一截。

就因为这个原因，班上几个同学喊他“小屁孩”，还带头让大家别和他玩。

朋友一方面发愁该如何开导孩子，让他重新爱上学校。另一方面，也在暗自抱怨，觉得娃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小孩子家家，几句玩笑话也当真，又没有挨打，别理他们不就得了吗？

其实，朋友的反应，是许多父母在面对孩子在校园遭受言语上的欺辱都会有的态度。

可能在大部分人眼里，被打才是大事，被嘲讽、被孤立算不上什么，一句“别计较，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是常有的回应。

但其实，人们往往低估了语言的杀伤力。

实际上，语言霸凌对他人造成的伤害，一点也不比身体霸凌来得少。

那些长期被言语侮辱、排挤的孩子，几乎都因为这场漫长的梦魇而变得自卑、多疑、缺乏信任，甚至有很多人还被抑郁、焦虑长期困扰。

记得，在某一期《奇葩说》里，黄执中曾经讲述了自己在小学因为性格孤僻而被霸凌的经历。

这段阴霾成了他宁愿喝忘情水也想要抹去的痛苦回忆，也让他对“小孩”有了阴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在所有的校园霸凌中，言语霸凌，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种。

因为大多数人相信孩子是无邪纯真的，所以更愿意将言语霸凌称之为某种“恶意的玩笑”。

但其实，小孩子最容易受情绪所控，往往他们释放这种情绪最常用的武器就是“语言”。他们既不会度量分寸，也不考虑后果，有着某种天真无知的残忍。

相比肢体霸凌，言语霸凌更隐蔽，不易发现，又更容易实施，所以在校园里几乎随处可见。

不论是知乎还是微博，在那些关于霸凌的帖子低下，总会有成百上千条留言在回忆自己上学时所遭受到的言语欺凌经历，痛诉这些经历带给自己的不良影响。

一条条仔细看下来，我们就会发现，言语霸凌较少发生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阶段最为严重。比起男孩，女孩子之间更容易产生言语霸凌。

霸凌者会通过语言上的诽谤、侮辱、嘲讽，来支配别人，以此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和力量。

那么，什么样的人容易被言语霸凌呢？

• 不同的兴趣、习惯、着装风格、说话方式、样貌都可以是一个孩子成为言语霸凌受害者的原因。

• 那些学习落后、被老师经常当众批评的孩子会被言语霸凌，但有时候那些优秀的学生也会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和拒绝。

• 那些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的孩子，比如超重、过瘦、过矮或戴眼镜、残疾的孩子，经常受到嘲弄，遭到同伴的排斥和刻薄对待。

• 性格上内向、孤僻的孩子，也特别容易成为言语霸凌的受害者。小孩子们都很敏感，他们可以区分出哪些人是脆弱的、好欺负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快感而去欺负他们。

《和陌生人说话》这档访谈节目，曾经做过一期名为《一场持续八年的群体精神暴力背后：人人心底都有一个无意识的恶魔？》的专访。

名为王晶晶的女孩，在镜头前讲述了自己从高中开始遭受到的霸凌经历。

因为一个被摔碎的茶杯，王晶晶的同学们开始了对她的侮辱、诽谤和诋毁。她成为了大家口中“爱慕虚荣的伪白富美”。

大家攻击她的龅牙，笑话她穿衣服很土，用不起好的手机。王晶晶一句句的辩驳，甚至不惜撒谎反驳同学们对自己家境不好的攻击。

但是她越是辩驳，那些诽谤就来的越多。

王晶晶所有的辩解都变成了被刻意曲解后再加工的流言蜚语。

学校的贴吧上、QQ空间里，随处可见诋毁她的帖子，她变成了大家口口相传的“高一某班一个神奇的女子，自称所用茶杯300万，父母年收入几亿，小学就整容，男朋友成群”，简称“神女”。

这样的言语霸凌一度上升到侮辱，荡妇羞辱、两性关系、性取向，群嘲升级为了谩骂。

经历了万箭穿心的霸凌，王晶晶整个垮掉了。

她开始自残，在课堂上用刀割自己的手掌；在家放光了一整瓶煤气，自杀未遂；罹患抑郁症，最终不得不退学。

正如王晶晶所说：“每个人在这把火里都没添太多的柴， 但我的房子已经烧掉了。霸凌我的人当中只有最初几个同班同学是认识我的，后面加入进来的都是陌生人。他们与我素不相识，却人云亦云地抱团在一起产生了强大而摧毁人心的力量。”

虽然这场霸凌，以王晶晶诉诸法律的奋勇反抗告终，当时曾经不断污蔑她的贴吧管理员蒋琦被以诽谤罪判刑三个月。

但持续霸凌对晶晶的伤害仍然在发酵。

她变得很难再信任任何人，在街上走路时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拍照，甚至被节目组邀请时第一反应是有人捉弄自己。

看完那期节目，我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少年，怎么能在如花的年纪，就肆意酿造了这样一场蚀骨的悲剧？

在采访中，我试图去寻找那每一片并不无辜的“雪花”，其中，学校老师和母亲的态度最让人痛心。

王晶晶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受到来自母亲的咒骂和毒打。她在学校被人扇了耳光，母亲告诉她：

“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你，凡事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得了抑郁症之后，母亲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时常就此攻击她：

“哪有什么抑郁症啊，就是矫情，就是逃避学业而已！”

她退学之后，母亲看她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说女儿是吃白饭的，逼晶晶出去打工赚钱。

而王晶晶的班主任，在得知她被同学扇了耳光之后，只问了句“她为什么打你”，就没了下文。

她关心的只是晶晶成绩下滑、逃课离家出走，至于导致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霸凌”，老师根本没做什么干预。

事实上，言语霸凌是一件比较复杂、难以杜绝的事情，需要举多方面之力，才能有所改善。

比如，教导攻击者不恶毒，教给受害者更多智慧，鼓励旁观者更多地参与解决问题。但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两点，老师、校方的态度和干预、父母对孩子的倾听和保护，依然是处理霸凌事件的重点。

没了这两方面的支持和帮助，王晶晶才会如此孤独，一步步走向冰冷的深渊。

也许，除了在发现孩子被言语霸凌之后，及时和老师、校方沟通，共同寻求解决方法之外，对于校方的态度我们也无法左右太多。

那不如，我们就来想一想，作为父母的我们，能为正在遭受言语霸凌的孩子做些什么。

作为父母，当听到孩子向我们倾诉他们在学校遇到的欺凌时，最不应该和孩子说以下几种话：

“当所有人都说你错了的时候，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说的话。”

“你为什么不反抗，任由他们欺负。”

“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你就不会有时间想东想西。”

当孩子在学校遭受言语霸凌时，父母可以尝试换一种方式，做孩子那个“全世界与你为敌，我就与全世界为敌”的坚强后盾，倾听孩子的烦恼和郁闷，并引导孩子做以下几件事：

1.求可信任的成年人的帮助

遇到言语霸凌，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父母和老师。即便他们终究没法阻止那些加害者，但情感上的支持能帮助受到伤害的孩子渡过难关。

2.不要将不好的感受憋在心里

言语霸凌带给人心理上的创伤是持久而绵长的。一定要将自己的感受找人倾诉，或者通过写写画画的方式表达出来。

记住，孤独感，只会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

3.不要忍受，而是学着忽视那些刺耳的话语

言语霸凌其实就是一场权力之争。加害者最喜欢看到，被霸凌的人哭哭啼啼、唯唯诺诺、恐惧胆怯或者气愤不已。正所谓，“认真你就输了”。

其实，无视加害者，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开心并不取决于对方的认可，他们的话语并不能影响到自己，那些加害者便会因为索然无味而放弃霸凌。

用幽默、自嘲或者反嘲笑，来化解言语所带来的伤害。比如，有人嘲笑你带眼镜，你可以这样说：“是不是很与众不同，很酷？”

甚至可以用赞美对方的方式，来终结言语上的霸凌。比如，有人讥讽你穿衣服土气，你可以这样说：“你的衬衫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或者如果你觉得上面的话，太难说出口了，你可以耸耸肩膀，说一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或者“那又怎样呢？”直接走掉，用行动无视那些加害者。

当然，要做到无视伤害自己的人，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但我觉得，并不能因为有难度，就不教给孩子这些方法。

毕竟，言语霸凌在初高中、大学甚至职场、朋友圈都很常见，随着孩子的成长，我们也要相信他们拥有可以掌握这些技巧的能力。

4.帮孩子找到长处和优点，进行正面强化鼓励

也许孩子是个运动能手，也许他很擅长画画，也许他在音乐方面有才能，帮助他们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当他们被人贬损时，鼓励他们发展自己的特长，丰满自己的羽翼。

5.学会用同情的心态看待伤害自己的人

有研究表明，那些会对他人实行言语霸凌的人，有很多其实是生活中的loser。

也许他们有着糟糕的原生家庭，也许他们在某方面并不自信，也许他们也曾饱受过言语上的欺凌。就像前面提到的王晶晶那个案例，当她和伤害自己的人对簿公堂时才发现，对方只是个驼背长发，精神不好，在炼油厂工作的操作工，家境甚至比当年的自己还差。

当你用同情的眼光看待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你会发现，在这场权力之争中，你悄悄地赢了。

6.帮孩子具备“成为好朋友”的能力，鼓励结交朋友

记得在《欢迎来到一年级》这本书里，对于哪些同学比较容易受欢迎做过总结。作者认为“在某方面有实力、整洁、能挣会抢好协商、会玩耍”的孩子有比较明显的优势。

培养孩子的上述特质，并有意识地帮助孩子掌握一些社交技巧，让他们能结交到自己的好伙伴。因为，当遇到言语霸凌时，能有朋友支持会让自己好过许多。

有人说，一个社会进步的表现，应该是我们开始尊重不同、尊重纤细、尊重少数。

这社会越纤细，才会越磅礴。

唯有此，才能从根本上减少霸凌。但显然，要走到这一步，人类还有太长太长的路要走。

但至少，为人父母的我们，要在言语霸凌面前充当孩子们的铠甲，替他们遮挡那些伤人无血的冷箭。

告诉那些正经历相似痛苦的孩子们，在人生这段暗夜苦旅中，你才是旅途中耀眼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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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说

写这篇稿子时，刚知道韩国女星崔雪莉自杀身亡。我不是她的粉丝，甚至不知道她拍过什么，但看到这条新闻时，还是特别悲伤。

之前隐约见到一些关于她的新闻，大多都是在说她总因为一些行为被很多人群嘲攻击。身为公众人物，很多时候真的身不由己，任何小事都会被放大，被群体攻击的时候会很多很多。

对普通人来说，生活中能打交道的人也就那些，大家思想层面也差不多，谁也不至于没事儿就去骂骂你，在你身上发泄自己情绪。

可对公众人物来说，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们活在大众的目光里，必须被品头论足，一些在现实生活中可能跟他们一辈子不会有交集的人也能动不动就在网上肆意骂骂他们，他们还只能忍着。

当然，雪莉自杀也不一定只是因为这些不友善的言语，但这些想必至少也是重要因素。

想起博主河森堡曾经发过一篇微博，说他认识的大v们，没有一个是快乐的。

他认为，这里面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流量博主们承受的网上恶毒言论太多了，多到完全无法自行消化和处理，最后积压为抑郁。

那我们今天说的，遭遇言语霸凌的孩子们呢？

他们还太小，尤其对于一些敏感性格的孩子来说，这样不善良的言语造成的伤害堪比巨浪。

我想，一方面父母要加强亲子关系和沟通能力，随时注意自己的孩子的情绪和在校的状态（许多沟通不畅的家庭其实根本无法得知孩子的真实情况），另一方面也要告诉我们的孩子，不要对同学们口出恶言，别图自己一时口舌之快去伤害他人，这也是我们基本的教养。

既然无法改变别人，至少从我们自己和孩子身上做起，也只能这样了。

作者：林小暖bella，香港浸会大学硕士，前资深媒体人，亲子沟通讲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家庭养育领域知名科普作者，新浪微博粉丝250万+。专注中西教育、亲子阅读、旅行游玩、儿童心理、自我成长、好物评测、品质生活等话题。公众号：askbabysl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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