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封神了,但我还嫌他不够火
这几年,网上的“怀旧热”总是一轮接一轮。
大家怀念着十几年前唱着《生如夏花》的朴树、唱着《东风破》的周杰伦,念叨着那场震撼世界的奥运开幕式……
今年,林俊杰也40岁了。
2019年,林俊杰在《良师乐友》许环良和他的音乐朋友演唱会上/视觉中国
到了古人说的不惑之年,这个数字放到林俊杰身上,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些违和。
当年从《江南》开始听林俊杰的人们,如今大多都结束了校园生活。
有人结婚生子,步向真正的大人行列。
都说互联网时代的人没有记忆,但其实很多事,过去再久,也会在人们脑海中留下痕迹。
从某种程度上说,刚出道的林俊杰还算不上惊才绝艳。
在那个神仙打架的2003年,华语唱片工业正沐浴着沉入地平线之前最后的璀璨黄昏。
大街小巷中,人们拿着CD机、MP3和Walkman,细数金曲奖花落谁家。
那一年,现在为人津津乐道的R&B四大天王里,周杰伦登上《时代周刊》封面,成为名副其实的新一代亚洲天王。
陶喆早已声名鹊起,落华语R&B教父之名;
王力宏更是已经登上春晚,成为全民偶像。
但属于林俊杰的时代还远未到来。
2003年,林俊杰参加湖南卫视音乐不断歌友会
再往前推两年,远在新加坡的林俊杰甚至还没想好将来去干什么。
他家境殷实,看起来似乎应该去个好大学;
阿杜还在建筑工地当工头,每天只能在工地上练练嗓子,他的听众只是他的工友们。一场比赛把两人的命运绑到了一起:
三千多人参加的“非常歌手训练班”,最后选出了八个人。
其中一个是阿杜,还有一个是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林俊杰。
非常歌手训练班中的林俊杰和阿杜
当年的歌手选拔远比现在苛刻,并非一具好皮囊就能脱颖而出。
你要么有绝对出众的嗓子——比如阿杜。
你要么得有扎实的创作能力。
海蝶音乐的制作人许环良告诉林俊杰,你要想发片,那就在你服兵役的这两年好好写歌,写到我满意为止。
林俊杰照做了。
在这两年之中,林俊杰坚持每两周便交一首歌给许环良。
他卖出去的第一首歌,就是张惠妹的《记得》。
当时的林俊杰,还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发片,能不能当歌手,懵懵懂懂,盲打莽撞。
服完兵役,刚到台湾的时候,他中文讲得一般。
有时候交流还词不达意,公司就安排他跟着阿杜跑通告,见见场面,练练语言。
阿杜比他早出道一年,发了一首《天黑》和一首《 坚持到底》,一炮而红,家喻户晓。
他的通告林俊杰一场不落下,全部跟着参加。
林俊杰很会模仿阿杜的声线,他经常趁着阿杜没到场,就在一旁学阿杜唱歌,让粉丝们误以为是阿杜来了。
演唱会上,林俊杰用阿杜的唱腔与观众席上的阿杜合唱《坚持到底》/圣所世界巡回演唱会新加坡站官摄视频
林俊杰时常疑惑,他对制作人许环良说,我长得一般,唱的也就那样,你为什么要签我?
现在来看,幸好当时许环良毫不犹豫地签下了他。
次年的金曲奖,林俊杰凭借《乐行者》初出茅庐,便一鸣惊人,拿下了最佳新人奖。
《乐行者》是林俊杰的第一张专辑,这专辑的名字犹如命运的一个烙印,打在他灵魂之中,更冥冥之中总结印证了他至今十八年的音乐生涯。
第二年,林俊杰出了一张专辑,其中一首歌,让林俊杰三个字,便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这首让他红透半边天的歌,叫做《江南》。
中国风用于R&B流行乐的尝试,始于陶喆,发于周杰伦,散于王力宏,而在林俊杰这里,五声音阶更像是一种无心之举,是从遥远渡口出发的小船,远方的人们在大雾之中望向它,不见桨声,但见真诚。
毫无悬念,《江南》屠榜,借电台电视的微波讯号,传唱经年,直至现在。
爆火之后,林俊杰连推两张专辑,《编号89757》和《曹操》,都取得了不错的商业成绩,这时,林俊杰于音乐上的野心方才真正突显。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的华语音乐创作氛围简直让人惊叹;
转头看向现在,不禁让人感慨一句,我们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拿《编号89757》举例,主打歌是讲述的人工智能与人的爱情,《木乃伊》描述埃及神秘,《明天》唱世界末日,《一千年以后》是穿越时空的爱恋。
2005年,林俊杰《编号89757》专辑封面
题材涵盖广泛,概念先行,旋律与编曲随后而至。
专辑中有一首歌叫做《听不懂,没关系》,歌词表达的态度十分鲜明,“唱什么你若听不懂,无所谓只要放轻松。”
就好像周杰伦在《中国好声音》上说的那样,我的那些歌,你现在去听,完全不知道是十几年之前的歌,依然觉得前卫。
我们差点都忘了,在十几年前,我们是听这样的歌长大的。
时间推移,到了2006年,此时的林俊杰意气风发,崭露头角。
他登上春晚舞台,演唱了《一千年以后》,并以33%的支持率成为当晚最受欢迎的明星,随后他举办了自己的第一次全球巡演。
2006年央视春晚舞台上的林俊杰
对于林俊杰来说,是否往前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条道路,一架笔直往上的天梯。
但对于任何一个创作者来说,更具作者性、更天马行空的创作方式,无疑将会拉开与听众之间的距离。
在音乐的表现形式上,歌词、旋律、编曲一旦大幅度地脱离听众的审美范围,进入作者的领域之中,将会是一场巨大的冒险。
在随后推出的《西界》这张专辑中,林俊杰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听不懂”、“不好听”的评论铺天盖地,这一次,林俊杰没能与广大的听众粉丝达成共鸣。
倘若以现在的眼光来回看《西界》这张专辑,也仍能惊喜地发现《杀手》这样全方位优秀的作品,但在当时,音轨之中的那一声扳机,对准观众的耳朵,也对准林俊杰自己。
在《西界》之后,林俊杰在长达五年的时间中,一直处在安全的范围内创作。
也不是不好,《醉赤壁》、《黑武士》都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创作的。
《醉赤壁》甚至还能在许多年后于抖音上翻红爆火,也足以见他的才华和创作质量。
对他来说,庞大的粉丝数量是不可忽视的需求,正如他的音乐纪录片《听·见林俊杰》里说的那样,“一直想突破,但又不敢突破。”
跟海蝶的合约到期之后,林俊杰签约华纳。
至此,他已经出道十年了。
十年之中,他一直想跟过去的自己作个告别。
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风格,写了数不清数量的歌,一直在“转圈圈、不停转圈圈、然后摔倒”。
他经历过属于歌手的事业危机,演唱会上破音、咳血、失声,声带严重受损。
失声100天的他甚至一度考虑,如果以后不能唱歌要去做什么。
有网友说:“林俊杰的失声是个故事,更是个奇迹”。
痛失歌手最珍贵的“财富”,在近乎绝望中失而复得。那段沉默的时间之中,也许他想清楚了,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从离开海蝶那天起,林俊杰犹如重获新生。
人的一生之中,将经历无数个十字路口,犹如巨大的迷宫,但大多数人都是索性闭上眼睛在前进。
所幸,林俊杰不是一个蒙上双眼的歌手。
紧接着,他推出专辑《因你而在》,与阿信共同创作并演唱的《黑暗骑士》成为大街小巷传唱的金曲,他依靠这张专辑,终于一举拿下金曲奖最佳国语男歌手的奖项。
出道的第十年,歌王之冠终于加冕。
从此之后,林俊杰的创作更加自如和圆润,《和自己对话》全专辑使用人头录音技术,听者犹在现场,《不为谁而作的歌》更是一种全面的总结,“曾经有那一刻,回头竟然认不得”。
他写的全都是自己对于生命的感悟,不浮夸不华丽,但句句出自真心。
到现在,林俊杰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已经不只是他的作品,更多的还是他的唱功。
从参加综艺《梦想的声音》后,“行走的cd”成为他的称号,许多人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么十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技术的探索。
其实早在2010年的金曲奖,当时林俊杰临危受命,改编串烧天后们的经典曲目,就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现场演唱水平,引起了极大轰动,更被称为“拯救了金曲奖”的表演。
在这些年里,林俊杰一直未曾放弃过跳脱舒适圈。
他处在华语乐坛大浪的中央,河流汹涌,人来人往。
他经历了唱片工业最后微末且灿烂的黄昏时期,又重新屹立于数字流媒体铺天盖地的当下。
如今是比十八年前更为湍急的弯道,每个月都有人在出道,每天都有无数的消息和八卦在引爆。
有人离去,有人归来,但有人一直都在。
正如耳帝评论的那样,“林俊杰依然屹然挺立在乐坛的中心,这依靠的是不断提升与进化的技艺,不停追求与探索的精神,以及始终保持着纯粹的热爱与真实的初衷。”
哪有人能一直年轻呢?
他翻唱的那首《起风了》,正像是他的定场诗。
“我曾难自拔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今年,他也已经至不惑之年。
看惯千帆过尽之倒影,吾将上下而求索,山巅或者低谷,都不是要停留的地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只能是未曾触摸过的天空。
接受采访的时候,林俊杰坦言道,“前几张专辑,我都在讲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一直在用这个方式写歌。某一个方面可能也是因为我没有自信,我怕我没有东西可以讲。”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知道除了我喜欢的东西之外,我自己代表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些困惑,他用了十八年的创作来回答。
在这个大名利场中,芸芸众生,沉沉浮浮,大浪淘沙,日久见黄金般的初心。
已到不惑之年的林俊杰,也许将比十八年前更为洒脱和坚定地前进。
愿他潇洒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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