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捞故意偷工减料,是真的吗? | 海底捞10
话接上一集——
下班到宿舍,累得半死,洗澡都懒得。
外面有人咚咚敲门,大喊我的名字。
饶命啊,让小的就这样平淡地结束这一天吧,我是没有一丝力气来应付任何的节外生枝了。
庞勇刚好坐在门口,顺手开了门,一看,原来是姜爱国。
这个姜爱国,进海底捞也就两个月,和我一样备菜、打锅,偶尔也会去炸小油条和小酥肉。
这里插一句,海底捞的小油条和小酥肉都是速冻食品,拿出来简单炸一下就可以端上桌。
这两款可都是海底捞的大热菜品,在我们门店,几乎每两桌就有一桌点它们。
如果你也喜欢吃,可以上网店搜索一下,买些半成品回来,自己家里炸着吃味道差不多,价格更实惠。
姜爱国有个特点:特别喜欢干活时拉着人摆龙门阵,而且口头表达极其啰嗦,一聊聊好久,你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一个话题一定要聊完才走。
海底捞里大家都那么忙,偶尔聊几句可以权当调剂,但谁有时间和耐心听他这么长篇大论呢?
所以大多数人都懒得理他,免得被他黏上。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来是为了体验生活的,有人找我聊天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但很快,连我也不想听了,因为他的故事都没什么营养,而且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事,
什么上学的时候在前面女生椅子上放了块嚼过的口香糖被罚站啦,
什么家里晒的被子被狂风吹到邻居窗台上害他在楼下找了半天没找到啦,
什么在摊子上买了鸡蛋灌饼还没来得及付钱呢摊贩就因为城管逃走啦…
在我听来,这些事不说是平淡无奇吧,总归是差了点意思。
但是他觉得这些都是他人生长河中了不起的大成就,大讲特讲,循环地讲。
看他聊的时候满脸的神采飞扬,讲一万遍也不会厌倦,指不定以后当了爷爷还要给孙子讲:
“想当年,你爷爷我把口香糖粘在女孩子裙子上,惊动了的班主任…”
“爱国兄,所来何事啊?”我问。
“什么锁?你房门锁着我才敲门的…”姜爱国没听懂,“陪我喝酒去?我请客!”
“卧槽,都这么迟了,我累死了,不去!”在海底捞几天,我也学会了这个在后厨通行的二字经。
《泰坦尼克号》里,肉丝跟着夹克满游轮地瞎转悠,还学会了像底层人民一样吐口水,我当时不能完全理解,现在能了。
学习他们的言行,是对一个本不属于自身群体示好的外在形式,可以帮助自己很快地融入。
而且,作为一个后厨打工仔,“卧槽”这个词的确好用,
在各种突发状况下,一句“卧槽”可以涵盖惊讶、愤怒、无奈、开心、钦佩……等各种情绪,而不用在疲惫中还要搜肠刮肚想其他的词来形容。例如:
“卧槽,打锅的人去哪里了?这么多单子压着呢!”
“卧槽,下水道返臭水了,快找人修啊!”
“卧槽,你可以啊,这么多勺子都理完了?”
“卧槽,这箱子真特喵重!”
……
简言之,“卧槽”是绝绝子,是yyds。
看我对喝酒兴致不高,姜爱国提出要么一起出去喝个奶茶。
我说:“不是喝什么的问题,是我真的没力气了兄弟!”
姜爱国说:“那明天!明天晚上行不行?你上班的时候省着点力气,别花完。”
我心说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关上门,庞勇说:“姜爱国跟你关系不错啊。”
“可能吧……”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我和姜爱国很熟,只是大家都在有意疏远这个话痨,我却凑上去洗耳恭听,可能让姜爱国单方面误会了我俩的交情比海深。
我草草洗了个澡,连沐浴液都懒得涂,水把身体打打湿,象征性地搓了搓胳膊和肚皮,就算洗过了。
好歹汗气是没了,黏腻感也没了,舒服了许多。
想笑一个吧,牵动嘴角太累,笑不动;胡子拉碴也放任了,剃不动,反正工作时戴着口罩看不出来…
也就干了个几天,我发现我的脸色都变得蜡黄,唉,简直人间实惨…
后来发现是因为卫生间的灯光蜡黄…
我走出卫生间,发现恢复了些许元气的庞勇,跑上楼玩电脑去了。
作为老员工,他给自己配了一台台式电脑,放在自己的床边上。
如果是我,我才不会这样做,因为我只觉得累,躺床上刷短视频都觉得耗力气。
他一边打英雄联盟,一边很认真地远程指导别人,口音重但声音嘹亮。
刚才那个疲惫不堪的海底捞员工不见了,此刻他就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统领着全局,浑身发着光。
这时他妈妈打电话过来了,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麦克风里的战友们匆匆说了一句“我先闭麦,接个电话”,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他现在一手键盘一手鼠标忙得很,可没有多余的手给手机。
电话里妈妈说的方言我只能听懂10%,结合语气来判断,首先是寻常的母子间问候,然后妈妈开始催问,语气越问越急促,庞勇的语气波澜不惊,死里活气,都是“嗯嗯哦哦”的敷衍,最多夹杂一句不咸不淡的“知道了”。
电话打完,我问:“你妈在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催我回家相亲,不要我在外面工作。”
大概是不愿多说,又或许是心思都在游戏上,庞勇答完这一句,就重新连麦投入战斗。
他的脑袋完全被大屏显示器遮住,只听得他的键鼠声和指挥声。
以前大学宿舍里,我就有一个通宵打游戏的兄弟,键盘哒哒哒,吵得我睡不着觉,很闹心;
这庞勇不仅键盘哒哒哒,嘴里还嘚吧嘚吧嘚,更吵了,我却没了意见,
身体太过疲惫,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哪怕外面是地震海啸或是战火连天,老子都管不了啦!
第二天上班,被要求准备菌菇,给三鲜锅底用。这很简单,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了——
香菇摘去伞柄柄,横竖各拉一刀,将伞伞四等分,一份三鲜锅底里投进六块。
杏鲍菇则只需要撕成条状即可,记得柄柄偏硬一些的地方就要坚决地彻底地切除,不要怕浪费。
接着搞鸡,猪肚鸡。
我说过,猪肚和鸡块都是食品加工厂的流水线上就已经熟制过的,做熟后,冻起来,冷链运到海底捞后厨的冰库里。
要用的时候,蓄一池子水,把一袋袋猪肚和鸡块泡在里面解冻,然后拿出来称重就能用了。
熟制的食材没有加任何调料,看起来和生的差不多。
我想起以前吃某家火锅店,店家声称自家的秘诀就是速熟:
生鸡块下锅,在锅底煮沸的那一秒就能变成可以吃的熟鸡块。
当时啧啧称奇,现在想来,一开始就是预制好的熟鸡块,看上去像生的罢了。
猪肚鸡的锅底,猪肚和鸡的份量需要用秤计量:
每份鸡块100克,猪肚70克,误差允许正负10克。
作为一个从顾客中来的员工反骨仔,我每次都不允许自己的误差为负,比基准多出10克、在规定范围内尽可能地为顾客谋福利是我不懈努力的目标。
刚开始速度很慢,多放了一块鸡块就超标了,拿出来又不够了,各种斟酌和纠结;
熟练以后,一抓一个准,最多抓两次就能达到想要的克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对100克有多重有了概念。
我开始理解那些菜场里的肉贩,要多少两就给你切多少两,基本没有误差,其背后的奥秘无他,唯手熟尔。
没过多久,我看到了一则海底捞的负面新闻:
200克毛肚实际只有138克,顾客觉得商家故意偷斤少两,索赔2万元,商家解释说是员工失误。
这件事,我怎么想都确实是员工失误所致。
海底捞对节省食材的行为没有任何鼓励与引导,我反而因为像在家那样节省挨过骂,
把200克扣成138克对操作的员工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说实话,就那60多克的成本差,海底捞也真犯不着。
倒是这位顾客的精明和索赔2万的做法让我觉得有些蹊跷——
大多数人绝对看不出200克和138克的区别,发现了也不会张口就敢要2万。
海底捞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顾客索赔的事情,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需要维权的事件,只管大胆捍卫自己的权益,海底捞的处理方案一般会让你感到满意的;
但有人会故意往锅里放一只蟑螂,然后贼喊捉贼,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海底捞的监控遍布前厅后厨,不留死角,你这样干不仅捞不到好处,还有可能会进去。
“猪肚鸡配好了。”我向常乐汇报。
常乐又说出了我最爱听的那句话:“这么快?!”
“那你去把玉米剁一下。”常乐吩咐道。
剁玉米也讲究规整。一根玉米,纵向数出五到六粒,砍成一截。
但是我遇到了麻烦。
玉米芯很硬,我刀砍了一半就被玉米空手接白刃了,动弹不得。
我只好刀身在玉米芯里来回摩擦,把刀勉强压下去。
切了几截以后,我发现自己切下来的玉米块,横截面不仅是斜的,还不平整,案板上都是切碎的玉米粒…
硬着头皮切了三根,吃饭时间到了。
今天和玉米较劲时间有点长,排到最后才打上饭,没座位了。
我只好学其中一位仁兄,端个凳子,坐在窗台上吃。
饮料是豆浆,糖按照需要自己添;素菜是西葫芦,荤菜仍然是大块的肉肉。
厨房里出来一个大姐,说飞饼烤多了,问谁要吃。
“小伙子,给你一块吧。”她注意到了我。
唉,怎么说呢,再低调的男人,只要长得好看、头发又茂密,总会像垃圾桶里的钻石一样,发出无法让人忽略的光芒……
我双手正捧着吃完的餐盘准备丢到洗碗间去,腾不出手,大姐就把饼塞了一块在我嘴里,还拍拍我的脸:“大学生加油啊!”
这种不期而至的人情味让人感觉很窝心,虽然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大姐的存在。
等我吃完回来,戎哥在那里盯着我剁好的玉米看:“这是谁砍的?”
我支支吾吾凑上去自首。戎哥摇摇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呢?都不能看了。”
我看看玉米,其实还好,如果是普通人家里头煮菜,这样处理过的食材一般不会被嫌弃。
“太硬了,砍不动…”我试图辩解抵赖。
“怎么会砍不动的呢?”
我演示给戎哥看,刀刃垂直于玉米切入,切到玉米芯就被卡住了,我只好双手摁着刀背,跳起来往下压。
戎哥笑了:“砍玉米砍玉米,是要用砍的,不是用切的。”
说罢他演示起来:刀在距离玉米十多公分的半空处停顿,随后快速下落,趁着惯性,将玉米一刀劈开,神奇的是,刀刃所及皆是玉米粒之间的缝隙,没有一颗玉米粒被切碎。
这时,一个小姑娘端着几盏酸奶兔匆匆掠过——咦,这个姑娘怎么有点眼熟?
哦对了,酸奶兔这玩意儿经常被作为哄小孩的免费餐品,如果你带着孩子,让她问一下阿姨有没有免费的兔兔,基本上会收到这样一份免费的礼物。
等姑娘回来,我发现:嘿,这不就是和我一起来的女大学生吗!
只见她一身后厨的打扮,“你今天怎么不去前厅,来后厨了?”我问。
“我们一直在后厨啊,培训师问我们想跑前厅还是后厨,我们不喜欢打交道,就都来后厨干活了。”
几天不见,我以为她们都在前厅服务着呢。
我并不知道她们放弃前厅的选择是否正确,反正前台服务顾客的那群人也不见得轻松,必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能怠慢任何客人的需求。除此之外还有羞耻感满载的生日祝福服务。
一次,要给一个过生日的顾客准备生日惊喜,前厅的服务生们躲在后厨门口给生日灯牌上电池、准备好娃娃,就等一声令下冲出来举着道具唱歌,像极了小时候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的我们。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儿童节是儿童的节日,为什么是儿童给老师家长表演节目,应该倒过来啊?
扯远了扯远了,扯回来。
“累吗?”我以为我一个中年人体力值不足,对于她们这些花朵般年纪的年轻人,可能不算个事儿。
“累!真的累!”一句关心引起了共鸣,早知道这么累,我就…可能是说了也无用,女孩子再也没说下去,只摇摇头。
“住宿的地方还好吧?”
女孩子正要说什么,戎哥在那边号召“要爆单了!大家跑锅了!”
犹如听到了冲锋的号角,我们加入了跑锅的行列。
这是我们在后厨的第一次照面,在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天都能遇得到。
今天一天没有老妖婆的差使,我成功留存了一点力气,应该有力气应付接下来姜爱国的“应酬”。
刚才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拱了一下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忘了晚上的约定。
下班时间到,我一屁股坐在更衣室里,没有人进来就不愿意起身了——虽然没有前两天累,总体还是有点虚脱。
换衣服,打卡下班!
从前门出去,门迎把我当成顾客:“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我笑:“我也是这里上班的,下班了。”
门迎奇怪地看着我。
我奇怪:她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时另一个门迎走过来,定睛一看,是培训师。
这个培训师也是奋斗在各个岗位,什么工种都会。中午我还看到她在小料台边统计排队区的人数,心急如焚:“今天翻桌怎么翻不动啊……”
她说:“员工下班要走后门的,你怎么从前门出来了?”
“啊?这样吗?没人告诉我啊,我都走了好几天了……”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过道:“以后上下班都从这里进出!”
走出海底捞,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有一种失重感和失序感:
早上九点,凭借着睡后积攒的一点能量钻进后厨,从此不见日光;
晚上九点,天上的日月和人间的烟火皆改换了面孔,我拖着一身疲惫,跌跌撞撞,恍若梦里。
正失神,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是姜爱国和庞勇。
姜爱国说:“是在等我吗?够意思,一起去喝点吧!”
看庞勇也在,他说:“要么你也来?”
庞勇倒也不客气,不假思索地说了声好。
姜爱国带我们来到一家小饭馆,点了盘花生米和火爆猪腰子,又点了两瓶啤酒。看样子是常客。
我提前打预防针,说自己酒量为零,就喝一点点意思一下,否则明天没法上班了。
姜爱国说:“兄弟,我昨天本来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要辞职的,结果你说你没力气,我就又多干了一天,打算明天再去说。”
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一个男人,居然为了我,多受了一天的苦!
“干嘛去?”庞勇夹起一颗花生米问。
接下来的回答,让庞勇筷子上的花生米夹不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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