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生日的这天,我们来严肃地聊聊泽维尔·多兰
作为一直以来的戛纳宠儿、魁北克之光,出生于1989年的加拿大青年导演泽维尔·多兰早在十年前就凭着他的处女作《我杀了我妈妈》成功杀入戛纳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
多兰的第八部作品《马蒂亚斯与马克西姆》如约而至,并在去年五月份的第72届戛纳电影节上尝试冲击金棕榈。
不过,从戛纳的场刊评分来看,《马蒂亚斯与马克西姆》却并没有让人满意。在官方银幕场刊和中国场刊上,《马蒂亚斯与马克西姆》(后简称《M&M》)均以1.7的成绩排在倒数第三名,而在对多兰多了几分热爱的法国影评人眼中,这部作品也仅仅以1.6的评分位列倒数第四。
无数人在走出影厅之后给予这部片子尴尬的评价,而大把差评的出现仿佛也在印证着这位国宝级的加拿大导演仍然还陷在他的创作瓶颈期里。
这并不是泽维尔·多兰的作品第一次在口碑上扑街了。
近几年来,多兰一直都保持着较高的创作频率,但他的前两部作品——于2016年拍摄的《只是世界尽头》和于2018年拍摄的首部英语片《约翰·多诺万的死与生》——全都在口碑上遭到了滑铁卢。
于是,这一次,撞了南墙的泽维尔·多兰选择了跑回家乡、说回法语、用回素人演员,在他最熟悉的视阈内去讲述他最熟悉的故事——母子之争,同性之爱。
《马蒂亚斯与马克西姆》所讲述的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在影片中,多兰自己所饰演的男主人公马克西姆常年被吸毒的母亲所束缚,终于,为了摆脱这种不自由,他决定离开家乡、前往澳洲生活一段时间。
但是,朋友为他举办的离别派对才成为了他真正的人生节点,在聚会上,为了帮助朋友的妹妹完成作业,马克西姆和他的童年好友马蒂亚斯在摄影机前献上了一个同性之吻,而一吻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天翻地覆,原本平静的生活也变得暗潮不断。
作为一位作者属性非常强烈的青年导演,泽维尔·多兰的影片一向青春又华丽,即便是在三十有余的年纪,这种小格局的优美腔调依然没有从他的影片中消失。
升格镜头、浓重色彩、画幅变换、流行配乐,这些甚至直接带上了“多兰”二字的视听元素在这部《M&M》中仍都有所涉及。在影片的前半段,马克西姆的朋友们聚在一起为他送行,略显冗长的聒噪群戏和情感的缓慢推进都一如既往,令人惊喜的是这一次多兰学会了自嘲,可笑料的增加却也不足以改变影片整体的基调。
其实,多兰也渴望着颠覆。在上一部作品《约翰·多诺万的死与生》中,为了和好莱坞靠得更近,他曾试图在大众化的表达和个人风格之间做出某种平衡,但是很显然,这种尝试并不成功。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约翰》呈现给观众的那种不伦不类感,这一次的多兰选择了继续忠于他的个人美学。
《约翰·多诺万的死与生》
那些猛烈批评多兰新作的人,大多都在关注他的自我重复和过小的格局。不可否认,这位成名过早的导演确实过分依赖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无法调和的母子关系与同性爱情故事的叙事母题都在极大地限制着他的创作视野。
虽然导演自己在影片发布会上说,《M&M》想表达出的是一个处于转型过渡期的泽维尔·多兰,但是这一次,受限于自身的他所吸引的,却仍然只有自己的影迷群。
其实,《M&M》也不能算是毫无突破,在这次的故事中,多兰使用了一种有着明确结束日期的顺序叙事方式,将全新的浪漫与克制注入到了这个略显熟悉的故事中去。
影片一开始,男主角马克西姆留在家乡的剩余天数就一目了然,随着那一吻的意外出现,情感上的骚动慢慢涌现,而时不时出现在银幕上的倒计时,又使得观众在接受着复杂感情的同时也在感受着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压力。
如果说第一个吻是突如其来的隔纱搔痒,那影片后半段的第二个吻则是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在刻画二人互生情愫之后的纠结和内心斗争之时,多兰使用了更为低调的处理方式,他以双线的叙事形式来分别描述两位男主原本相差甚远的生活环境,而在情感表达方面,多兰则将冲动藏匿于细节,在一场场群戏之中精心雕琢着二人的感情。
同样是压抑克制的同性之爱,《M&M》特写镜头捕捉到的微妙细节虽不如前段时间大火的那部《金发男子》来得缠绵,但后半段的雨夜之吻却仍是毋庸置疑的亮点。
只不过,将这部作品放置于多兰导演的所有创作之中,它仍然是不够出彩的。没有《我杀了我妈妈》那样的一鸣惊人,也没有彻底的颠覆和突破,《马蒂亚斯与马克西姆》依然只是一部多兰式的小品,其中略显凌乱的剪辑和缺少新意的故事线也必然不能被忽视。
天才的影像意识支撑至此已是奇迹,瓶颈期的多兰此刻最需要的其实正是推翻他自己。
从年龄来看,现在就对他彻底失望显然过早,毕竟,他在这个别人刚刚起步的年纪就已经经历过巅峰与失败、在拥有了别人无法复制的个人风格后又一跃跌入了创作瓶颈期。
对于这些年轻的创作型导演,也许我们都该多些耐心,而最重要的是,多兰自己也应该放慢脚步,回归电影艺术这一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