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GT：告别一点点｜李子曰

用这篇文章作为李子曰在春节前的收官似乎挺恰当的。

我个人真正开始看TGT其实是从去年十二月开始的，之前只是零星看过几集和一些精彩片段（包括《Top Gear》），但不算真正入坑。去年在旅途中看了水手特辑之后，开始百无聊赖的每天固定看一到两集。

所以当我周四看到克拉克森在第三季最后一集结尾时哽咽着说结束了的时候，大家应该不难想象我当时其实迷惑大于震惊。（所以也请原谅这篇文章来得竟然这么迟）之后克拉克森在节目里解释说结束的是所有棚拍的内容，特辑还会延续下去。

多么奇怪的再见。让人想起雷蒙德·钱德勒在他那本绝伦的《漫长的告别》里引用的法国诗人艾德蒙·阿罗古的诗句：「告别就是死亡一点点」。

取消了棚拍的TGT，便也死去了一块。即便每一季的特辑都是那一年里最精彩的一期，我们也绝对无法否认棚拍中的闲侃、名人开车、新车测试和历史回顾其实才是TGT真正的骨头。那个时候的三贱客是最放松也最愉快的状态。特辑更像是他们每年一度的团建，团建很棒，但就像笑话里的包袱需要铺陈酝酿一样，一首只有副歌的歌曲是不完整的。

也是在这样的告别里，我们才能看到美国商业文化的无聊之处。

BBC和以其为代表的欧洲电视台（或许也包括日本电视台），他们会愿意投入大量的资金和时间成本去拍摄那些哪怕并没有完全回报给他们同等利润的节目，甚至包括那么多精彩的纪录片。而伴随着近几年开始热起来的英剧《九号秘事》发布新一季预告片，有些新入门的英剧观众才知道原来英剧可以几年时间才拍那么短短的五六集甚至两三集。当然，更多人是在追《神探夏洛克》的时候就知道了的。

而美剧很少如此，除了HBO和一些精品电视台，绝大多数免费电视台推出的剧集和娱乐节目并不会把节目本身放在第一位。他们更看重商业价值。大多数的美剧会每年定期更新，每一季会有二十集以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电视台的收视率是持续且稳定的，利润也因此才得以保障。在那个资本至上的商业文化里，英剧的制作方式是绝对的异类。

所以我们才能看到，TGT从登陆亚马逊平台开始，每一季的制作经费越来越收紧。弹幕会在每个大场面出现时反问「亚马逊爸爸差钱？」他们没意识到，亚马逊的确很有钱很有钱，可他们永远也不会像BBC那样，把利润回报放在比较低的位置去花钱。

▲截图自TGT第三季最后一集

只能感慨，如果克拉克森是在亚马逊时拳击了摄制组成员的话，或许他不会被开除。《好汉两个半》开除查理·辛是因为后者与电视台的大老板发生了言语龌龊。不牵扯到大老板自己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很难影响他们对利益的追逐。

而去到了亚马逊的三贱客和换了名字的TGT，他们就要面对亚马逊更加商业化的对待方式——BBC的电视文化已经不在了——在声望最大的时候可以给予巨大的投入，在效果不如预期的时候要砍掉回报匮乏的成本，在看到数据的时候会决绝地挥动剃刀，只留下商业价值最丰厚的那一块内容，用最大功率的榨汁机把所有的商业潜力挤压搅碎到最后一滴。

水手特辑精彩无比，可那毕竟不是真正的TGT了。半个多月前的消息，詹姆斯·梅因为特辑拍摄时巨大的强度正考虑彻底退出三人组。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克拉克森的哽咽或许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如果告别一次一次地出现，死亡也就一点一点地完整了。

文｜鐵西區的李子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