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慈身后,稀奇还在,一个生命,会继续燃烧——稀奇艺术背后的创始人
希望用商业反哺艺术,我努力模仿快乐、轻盈的感觉。雕塑是比较重的,糖果是很轻的。
——瞿广慈
1969年初夏,上海南汇的瞿家迎来家中唯一的男孩,取名广慈。
1974年,5岁的广慈开始与父亲学习书法,冬天手长冻疮,夏天被蚊子咬得惨不忍睹。而父亲说希望他将来能够不必像父辈那样艰难,能过上好日子。
初中时期,为了学画画,父亲拜托远亲——上海美术学院的唐锐鹤老师教授广慈写生,住在郊区的广慈经常辗转不同的公交汽车、摆渡,花几个小时去城里找唐老师辅导,聪慧的广慈受到一家人的疼爱。
1985年,考上浙江美术学院附中,16岁的广慈从此踏上离家闯荡之路。杭州的灵动和艺术的启蒙,开启了他某种潜在的智性。同时也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少年时光。
1989年,广慈顺利考入最高艺术学府——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北京成为广慈生命中最重要的地点,呼应了广慈这个江南人身上的北方气质。在这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广慈又完成了新一轮启蒙。这个时候,正是当代艺术风起云涌的开启时代。
央美时代的广慈,聪明早慧,勤奋好学,意气风发,除了频频在各大美展得奖,也在当代艺术的创作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一些探索的雏形。
1994年,广慈顺利考取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继续深造。而1997年毕业后就业的挫折,令广慈暂时陷入迷惘。在今天天通苑一带的村落里,租住一间小院,做雕塑、生活,日子似乎也恬淡,而青年广慈的体感更多是郁郁不得志。
1999年,拿着上海师范大学的邀请,带着两只小狗黑皮花花,广慈和向京开着2020吉普车举家搬迁到上海,来到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任教,组建雕塑工作室,当时是上海第二所有雕塑专业的大学。
自2001年招收第一届雕塑专业本科学生、只有两位老师的专业创下美院的各种记录,所教学生连续获得上海青年美展一二三等奖和全国美展三等奖。
2007年,在教授过三届半学生之后,从上海师范大学辞职,和向京共同成立了“向京广慈(X+Q)雕塑工作室”,选址上海闵行区万源路。
同年,在离开“大学”这个集体之际,于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举办了个展“集体主义——广慈作品2005-2007”,以及以“集体主义”系列作品《最后的晚餐》为名的香港亦安画廊个展“最后的晚餐”。
2005年–2008年期间,断断续续创作完成“革命的浪漫主义”系列,在自述中,广慈表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对中国古典美学中的人文意境感兴趣起来,还企图将中国画中的诗意,当然是古代书画的诗意和现代西方的高尔夫运动结合起来,其中就创作了一件作品,起名叫《一切皆有可能》,其实这是现代版的张飞战秦琼,我觉得大部分人只看到了这种表面的不可能性而谓之幽默,却忽略了那种因为意象的不可能性而产生的诗意,使我多少有点点失落。我以为这是一种失败。”(摘录自瞿广慈《那些谜底以及那些认真的鸟儿》)
2008年,于曼谷当代唐人艺术中心举办展览“反刍”、香港亦安画廊举办展览“The Power”。
2009年,上海生活十年之后,重新搬迁回到北京,上海工作室的所有助手以及一只捡来的小狗黑默跟随,十四大车货物。和向京一起带着黑皮花花两只老狗重走1400多公里回乡长路,落户朝阳区驼房营东风艺术区。
瞿广慈曾在《后记:稀奇与我》中讲述:2010年,在香港艺术中心做了个叫做“飞天使者——广慈作品”的个展,考虑到香港是个高度商业的城市,人们停留在文化产品上的目光不会很久,我便将我的一件重要作品≪天使≫卡通化为彩虹天使,男女各七个颜色——构成了两道我想象中的天使霓虹。
这个地气一旦接上就不得了,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运气非常好,很快在著名的Lane Crawford成为知名的艺术商品。也难怪有人说此举商业,我就干脆突发奇想打算在北京著名的798开一家只卖天使的,叫做天堂的小店。广告创意都想好了就叫做:这里我们只收藏天使!因为之前这个天使已经让我发了不少意外的小财,所以我便兴冲冲地宣布:以后在香港Lane Crawford里所有销售彩虹天使的业绩百分十,捐给香港艺术中心用于支持艺术展览和活动。到目前为止我们捐给中心也有几十万港币了,这让我觉得荣耀欣慰又偷笑,还好当时盲目的信心没有失败。
2010年10月,“稀奇艺术”品牌在北京注册,瞿广慈表示,“稀奇这个名字响亮而好记,并且听起来非常本土,就这样,稀奇有了商标,看起来一切都很简单顺利。”
那时市场上还很少见艺术衍生品的概念,瞿广慈却以他艺术家里少有的商业天分,以及他个性上的“生猛”与“无畏”,成功完成了艺术代入日常生活的商业化转型。
在热烈地投入品牌运作的同年,广慈还在北京偏锋新艺术空间举办了个展“鸟儿问答——广慈作品”,小胖人和中国山水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内容嬉笑怒骂,形式有种令人会心的妖娆。里面一件同名作品“《鸟儿问答》的主体是在北京完成的,但是应该说第一只鸟是从上海开始的。2007年,那时艺术市场跌宕起伏,世界经济山雨欲来。我的鸟儿在上海平静的生活中诞生了。”
其实这个系列也是处在瓶颈期时,对于自身艺术的一个问答。
2011年3月,机缘巧合在银泰女主人的热心张罗下,在北京银泰地下一层开了第一个“稀奇”店,而这第一家店延续至今。
“刚刚入住银泰,很快就发现那个关于天堂的想法比较天真,仅仅靠几个天使根本不足以撑起一家真正的店面。而作为一个艺术品牌,各种资源的合作和筛选,团队的架构,产品的设计,市场元素的介入让整件事情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6月,稀奇798店开业。“稀奇几乎占去了整个2011年,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家的东侧已经升起另一座高大的建筑,几乎挡去了大裤衩傍边曾经的大火炬。事情多而忙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整整一年我活在手机的日程表里……一方面我感受着励志者亲力亲为的创业阵痛,另一方面为每日种种随时出现的惊喜和可能性时而兴奋时而感叹。我感觉自己实实在在的活着。”(摘录自瞿广慈《后记:稀奇与我》)
创业同时,“鸟儿问答”及“温床”系列创作完成,并分别在香港亦安画廊和北京CIGE2011举办个展“天堂游戏”及“鸟儿问答——广慈作品特别展”。
2012年,稀奇的队伍逐渐壮大,4月,在三里屯开店,增添了上海的MOCA加盟店。
和向京的双个展“这个世界会好吗?”也在上海当代艺术馆举办。
2012年,完成了“大饭局”系列之际,在台北MOT和香港香港艺术中心分别举办了同名个展“浮·世·鸟·语”。
稀奇初创的几年间,入驻了纽约的古根海姆美术馆、伦敦V&A美术馆这类国际一线美术馆,2013年,稀奇和V&A美术馆合作了两款丝巾,被BBC评为最佳“艺术风格礼物”。连古根海姆的艺术总监都不能相信自己对稀奇这样的中国产品不可能在美术馆销售的判断是错误的,自信和超强的说服能力,是广慈能带领稀奇大步向前的一个个性魅力。
2014年,《瞿广慈个展——终北国》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举行,展厅一半是广慈的雕塑作品,空间是雪白的单一色调,那些小胖人长成大胖子,被惨白的高架白炽灯照射,浑浑噩噩,装腔作势。
展厅的另一半,被布置成客厅效果,稀奇小作品遍布其中,成为安宁神闲的栖居。艺术和商业,一个双子座的分裂人格好像在这个展览里表现得淋漓尽致,而这时的广慈,大半个身子已经迈进了商业的浪潮里了。
2014年4月稀奇在北京新光天地开了第五家直营店。
2015年,稀奇获得进入巴黎M&O设计展会的邀请,这是中国品牌第一次获邀参加这个级别的设计展会,也是稀奇在创立五年后,一个耀眼的高光时刻。
2016年被聘为中国室内装饰协会设计专业委员会委员,聘期三年。逐渐拓展和设计师行业的不同合作。同年再次受邀参加巴黎M&O展会,同时在一段时间频繁参加国内国外各类设计展会。
2月29日参与车队自驾穿越摩洛哥、毛里塔尼亚和塞内加尔,抵达终点达喀尔,成功穿越了撒哈拉沙漠。
在中国艺术家的序列里,瞿广慈是一个略显特殊的存在。艺术评论家朱朱引用广慈有趣而辛辣的艺术自白《那些谜底》中的一段:“我的胖子们其实也就是同一个‘人’,不管他是背着枪举着小书还是骑着马或者拿着菜刀,都是具有一种时代特征,他从一个我们父辈的时代中走出来,……尽管我多么希望他别越来越像我们的孩子们,但是这个愿望大约是徒劳的,因为在我们的周围养育他的土地是如此的肥厚,不是说嘛,没听说被耕坏的土只有累死的牛。”
2017年,稀奇连续三年进军巴黎M&O。稀奇此刻已经是中国艺术品牌的明星,而瞿广慈也基本远离了个人创作,全心投入稀奇的工作。
5月,稀奇的第六家直营店在侨福芳草地开业,首次将稀奇“艺术胶囊”装置落地,也首次以大型雕塑连续推出 “遇见幸福”、“仲夏盛筵”、“天使之城”,以及稀奇艺术7周年“艺术治愈生活”这类带有主题的艺术展,并且开拓了“展览+快闪店”的项目创意。稀奇的形象遍布国内多个城市,也逐渐成为中产阶级喜爱熟知的家庭艺术摆件以及艺术礼物。
2021年,4月北京西单更新场稀奇艺术旗舰店正式开业。
稀奇是什么?
广慈在从无到有,从第一件天使,到后来十年间,逐步扩张到197种雕塑品类,39种杯子品类,7种雨伞品类,完善稀奇产品的丰富,确认稀奇的品牌定位和价值定位,逐步孕育稀奇的过程中,几乎和稀奇融为一体,也发挥了他身上几乎全部的才能。
他曾经很认真地和身边朋友畅想稀奇的远大目标,稀奇和艺术、设计、陈设、文化、习俗、情感、消费都有关系,是广慈把艺术带入寻常百姓家的梦想,国内同类品牌无可比较,国外文化、行规不同,也不存在可比产品。
稀奇很难简单定位,广慈在做这个事业的同时,也遭遇了各种质疑的声音,遭遇过各种难关、险境,以及各种赞誉、掌声,稀奇确实成为了一件体量巨大的鲜活的带着广慈生命痕迹的作品,而数不胜数的高光时刻,回馈给广慈在艺术里没体验过的巨大满足。
生命的价值是什么?
52岁,确实太短暂了,可是每每通过广慈的亲人、好友的回忆,拼凑出来的广慈,都是精力旺盛、聪明过人、性情不装、呼朋唤友、乐于助人,一面疯狂工作,一面尽情快乐,肆意激情,也是个足够精彩的人生。
广慈身后,稀奇还在,艺术还在,仿佛一个生命,会继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