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第一次去医院看爷爷，我有些害怕

昨天去医院看了肺部感染住院的爷爷。

爷爷中风脑瘫数年，没法说话，有时能喊一两声，生活没法自理。好在手脚还能动，状态好的时候能扶着走两步。只是我离家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躺在病床上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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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老红军，话很少，但会讲一些他当兵时的故事。比如在山里遇见国民党，爷爷的连队绕过一个山头，从山谷出来正好遇到了国民党连队的尾巴。然而妙的是，不像电视剧里的生死激战，两家士兵各走各的，你在前，我在后。既不说话，也没火拼，间或还能换只烟抽抽。

爷爷似乎还上过朝鲜战场，只是我有些记不清了。

转业后的爷爷学了手艺，当了一名电工，但是不幸工伤，落下了头疼的毛病，也许就是中风的病因吧。

我记忆中的爷爷除了出门遛弯，就是喜欢做手工。手上的茧子厚的不会脱落，掌纹里的油灰似乎也早已深入皮肤。要是放在现在，估计得是个文艺 boy。高兴的时候，还能来两句秦腔。

只是我昨天看到的爷爷，那样瘦小，有些像，又有些不像我记忆中的爷爷了。

02

爷爷蜷缩在病床上，脚还会时不时的抽一下。

7 月的天气很热，病房里没开空调和电扇，爷爷却被裹的像个蚕蛹，还需要人时时的搓腿取暖。

不知道在睡梦里看见了什么，即便脸颊因为牙齿缺勤凹了进去，也还能看出是在咀嚼食物。似乎还吃的香极了。

曾经并不瘦小的爷爷，现在看起来像个婴儿。还需要爸爸时不时的，把他托起来换换位置。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不只是爸爸托着爷爷，还是爷爷一手托起婴儿的爸爸换尿布。

只是我不知道爸爸以后会不会像爷爷一样瘦弱，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也这样单手托起爸爸。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甚至有些气自己的弱小。

后来爸爸出去找护士拔针，过了一会儿，病房太闷热，我想着出去透透气。

只看见爸爸大腹便便的坐在门口刷手机，样子像一个好不容易从老师那里拿回手机的学生。只是头发花白，脸上也不似我记忆中意气风发。

03

爷爷的左手淤血，便换到右手扎针。

我发现爷爷的血管好明显，粗的，细的，红的，紫的，每一条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像是被教科书的绘图师现场绘制的一样。血管上面是一层 A4 纸一样薄的皮肤，我甚至不敢碰，生怕弄破了这层“纸”。

血管下面，是早已萎缩的没什么体积的肌肉。但它们像是一只瘦鸡的肉粘在了牛骨上，为了覆盖骨头，肌肉把自己拉的大大的，但终归还是太少了。

爷爷一直睡着，爸爸、叔叔和姑姑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每个人的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爷爷。他们似乎，定格成了一幅画……

不知道爷爷是否痛苦，也不知道爷爷还能坚持多久。

既希望爷爷和家人能早点解脱，却也怕爸爸伤心，因为我不知道爸爸守护的是爷爷，还是他自己。

最后

这是我第一次细致的观察病床上的爷爷。

有些震撼，有些恍惚。

昨天在病房里我还是嘻嘻哈哈，今天回想起来却有些难过。人终归会老，只是自己从没面对过老去的亲人。

曾经和爷爷的岁月已经模糊，只能在此记一次小小的探病，希望爷爷能早日出院，继续在家里走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