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力最为深远的“片场意外”:李小龙之子《乌鸦》片场死亡之谜
创作立场声明:《乌鸦》影评
近期,“亚历克鲍德温误杀摄影师”这件事,未来肯定会热议一阵的,包括道具枪里为什么会有真子弹,是否被人故意掉包,由于“演员经常演恶搞大统领”而被人陷害,等相关阴谋论,一定会纷至沓来。
当然,让人想起了当年李国豪事件。
1993年,李小龙之子李国豪(Brandon Lee),在拍摄电影《乌鸦》的一场枪战戏时,被道具枪射出的真子弹,击中腹部,并伤到了脊椎,因失血过多身亡,年仅28岁。
关于李国豪的死因,当时也是众说纷坛,尤其是他与老爸相仿的宿命,当年李小龙就死得确实蹊跷,如今儿子李国豪再次意外死亡,一时间阴谋论四起,所以今日我们来回顾一下这件事的始末以及相关疑点。
乌鸦之火——事件复盘
《乌鸦》,改编自詹姆斯·奥巴尔(James O'Barr)的同名漫画小说,讲述一位摇滚青年埃里克,在乌鸦的引导下,回到人间复仇的故事。
电影很邪,且那种肉眼可见的邪。
整部电影邪魅、黑暗,通篇被戾气和死亡笼罩,再加上主角李国豪在片场的意外死亡,让这部电影蒙上了不详的阴影。
事件的缘由,按照来自维基百科的说法,我大致复述一下:
枪击李国豪的是一把左轮手枪——美国史密斯·威森M629型左轮手枪(Magnum Smith & Wesson) ,为S&W公司所产左轮手枪中最大号的一款。
该枪的子弹为马格努姆0.44英寸左轮手枪弹(Magnum 0.44in,11.18毫米)。这种子弹原本是为了解决美国警用0.375英寸(9毫米)马格努姆手枪弹威力不足的问题,结果44in手枪弹投入使用时,他们又嫌其威力过大。因为弹头质量大(15.55g),初速高(448m/s),导致该弹枪口动能达到1560J,可行而知其后坐力和威力。
当时导演在一个镜头中,为了拍枪械正面的时候能看见弹仓里的子弹头,所以需要道具枪+假子弹。
但是《乌鸦》是一部小成本电影,预算只有1000多万美元,就连使用得胶片都是仓库里废弃的旧胶片(所以就算看蓝光碟,这片也是黑乎乎的,画质一般),当时剧组资金捉襟见肘,找专业道具公司制作的假子弹,还需要花费一笔费用,而且由于时间紧迫,所以剧组就想了个“大聪明”的做法:
去找了把带子弹的真枪,把真子弹的弹头拔出,发射药倒掉,又把弹头装了回去。这样的做法,是非常不专业的,因为弹体内,多多少少还有残余的火药。
在电影之前拍摄某个镜头时,这把枪被第一次使用,演员开枪、击发了残余的火药,虽然火药力量不够,但已经足够把弹头推离弹壳。弹头则留在了枪管里,卡在枪管膛线某个位置上,这种情况在枪械领域有个专业术语叫做——爆管负载(squib load)。
拍摄完毕后,整理道具的时候,又没人注意到这破枪里的弹头少了一个了(据说之前的道具师已经被导演给炒了,负责道具的是个新来的)。
然后,就到了事发这场戏。
就像电影里的很多枪战戏一样,是要展示开枪场面的,所以就用了“空包弹”——就是没有子弹头的子弹,但里面有火药和底火,击发时能到看到枪口火焰。
足量火药的“空包弹”,也是很有力量的。再碰上一把枪管中存有子弹头的真枪,二者相遇,悲剧发生。
虽然这样击发出的子弹,力量不如“常规真枪”,但由于距离太近,再加上M629型左轮手枪配44in手枪弹的威力,子弹还是射入了李国豪的腹部,后者便受伤倒地,鲜血直流。
虽然被剧组紧急送医,但子弹也伤到了脊椎,抢救了6个小时之后,李国豪与世长辞。
乌鸦之死——疑点重重
片场出了人命,警察当然要介入了。
误伤李国豪的演员叫迈克尔·麦斯 (Michael Massee),他在电影中饰演“Funboy”,就是跟小女孩老妈搞在一起那位长发青年,片中里被“乌鸦”埃里克用注射器给灭了。
当时这位都吓傻了,警方传唤的时候,麦斯表示:
“剧本当时的场景,就是安排我开枪射李国豪,我只是依据剧情正常表演,我并不知道枪里面是真子弹。”
PS,图中只是电影剧情场面,并不是发生悲剧的那场,因为后者根本不可能被剪到电影里去。
经查,迈克尔·麦斯的说法属实,而且他跟李国豪本人也没什么过节,所以警方转向了另一个嫌疑方——道具师。但道具师表示自己是个新来的,而且只负责枪支的保管,而子弹你得找特技人员。随后警方又开始调查负责管理子弹的特技人员。后者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安装的子弹全部为“空包弹”,并且按照规定反复检查,随后才交给道具总管。
三方各执一词,警察也没有发现证词的漏洞和新的证据,然后根据现场痕检,推理出了上述的逻辑,一切按照意外处理。
但是,李国豪之死,让外界风云四起,阴谋、仇杀之说不胫而走,其中主要有如下三个类型:
★金融巨头雇凶
美国金融巨头休·博比的女儿——珍妮特,当年对于李国豪的父亲李小龙非常痴迷,但李小龙对她却非常冷漠,多次求爱不成的珍妮特最终选择自杀,导致父亲博对李小龙怀恨在心,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他甚至一度表示李小龙一定要死。
这种说法是李小龙之死阴谋论的后续,坊间认为休·博比暗害了李小龙之后,又把枪口转向了李国豪,当然没有任何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公布父亲死因
与第一条类似,也是小龙哥死亡阴谋论的延续,据说国豪在拍摄《乌鸦》之前,曾放言,这部剧拍摄完就会公布父亲的死因,额。。。
★风水不好
《乌鸦》是李国豪在好莱坞出演的第四部作品,前两部《雷射任务》《浴血蛟龙》反响不大,但1992年的《龙霸天下》才真正让李国豪名声鹊起。令李国豪正式打入好莱坞,还在好莱坞大道买下好莱坞已故影星埃罗尔·弗林的故居。
李国豪的伯乐兼好友于仁泰透露,他曾向其透露那栋房子的风水很有问题,建议李国豪找风水师改运,但是被以“迷信”回绝了,结果出现了悲剧。
PS,于仁泰版本
导演于仁泰是李国豪的良师益友,两人曾合作过1986年版的《龙在江湖》,是李国豪回港发展的处女作,虽然电影一般,但二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后来于仁泰采访时表示,外界是过度解读,并且给出了自己说法,跟维基百科记载的有些出入,大家看一下就好:
“我觉得整件事好古怪,我问过好莱坞圈内人士,他解释拍摄是独立制作,成本有限,处理枪械的军火负责人是工会人士,他们与八大电影公司处理枪械的手法完全不同。八大电影公司非常重视枪械管理,用完一支枪都会换枪,并要清洗枪械。”
“而本片枪械管理人员并未清洗,以至于木屑等杂物进入枪管,所以开枪时木屑碎打入李国豪肚脐。当时拍完后,李国豪感觉肚子很痛,当时工作人员以为他只是普通肚子疼,还给他吃止疼药,谁知最后出血过多,所以整件事绝对不是寻仇。”
但无论怎么,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斯人已逝,无法挽回,哪怕真的有阴谋,也随着当事人的故去和警方的结案,全部盖棺定论。
乌鸦之翼——后续影响
拍电影发生这样的状况,对当时很多人和事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出品方更迭
死亡事件之后,首先打退堂鼓的是出品方——派拉蒙影业,迫于舆论压力和外界指责,电影公司首当其冲。派拉蒙当即表示,不拍了。但电影的制片人和导演另有想法。
因为李国豪意外之前,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拍摄,按照原计划,再拍三天主角埃里克的戏份就杀青了。
这时接盘侠出现,就是当时出品过《低俗小说》《子弹飞越百老汇》的独立制片公司——米拉麦克斯(Miramax Films),时任老板还是哈维·韦恩斯坦(就是前几年因为性*侵进去的那位)。
米拉麦克斯不但接管了电影发行权,还追加了800万的投资,使其预算达到约2300万美元。
随后剧组在休整+平复心情之后重新开工,有了充裕的资金,李国豪随后的戏份,由动作替身Chad Stahelski完成,后期再用CG技术“换头”。而且由于演员故去,剧本也进行了重写+补拍:
重写的故事更加温情,包括重拍了开场,添加了一些的旁白,以及结尾对故去之人的怀念,电影的主题与对李国豪的缅怀,完成了统一。
电影删去了一个角色,就是原著漫画里的骷髅牛仔,这个角色是充当主角埃里克·德莱文 (Eric Draven) 在死者与生者世界之间的向导,电影已经拍完了一部分场面,但由于李国豪的意外去世,该角色被删除。
(原著里乌鸦只是灵魂使者,电影里则把灵魂使者和向导的功能都放到了乌鸦身上,下图为埃里克跟随着乌鸦找到凶手)。
★当事人迈克尔·麦斯
虽然事件被判定为意外,但作为开枪者,迈克尔·麦斯的内心却承受了巨大的煎熬,并患上了抑郁症,《乌鸦》上映后,他压根不敢看,根本无法相信,是他开了致命的一枪。
由于他本人也背负了很多舆论压力,再加上长得不像好人,其演艺生涯基本上都是一些奸角和龙套,比如《七宗罪》“淫*欲”一案里提供凶手作案场地的老鸨,皮特还审了他,还有2004年《猫女》里,哈利贝·瑞第一次猫女装去酒吧,被主角用鞭子胖揍一顿的打手…
迈克尔·麦斯一生在愧疚中度过,于2016年10月27日去世,享年61岁。
★电影影响
电影《乌鸦》于1994年5月13日北美公映,烂番茄新鲜度为83%,爆米花指数90%,MTC总体评分7.1分。
评论界一致认为,这是“一部充满黑暗、哥特氛围的电影”,也是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视觉盛宴”(《滚石》),而李国豪的表演,为这部电影赋予了“灵魂”。
已故著名影评人罗杰·艾伯特则表示,电影炽热、前卫,视觉惊人,不仅是李国豪最好的电影,甚至“超越了他父亲(主演)的作品”。
而这部哥特、黑暗氛围十足的电影,不免拿出来跟当年同样是哥特范儿十足的电影《蝙蝠侠》以及其漫画相比。最终大部分人认为,电影的风格,比《蝙蝠侠》更像《蝙蝠侠》。艾伯特认为,电影所塑造的氛围,比《蝙蝠侠》《银翼杀手》更加黑暗、可怕。
而《综艺》杂志表示,《乌鸦》中所呈现的底特律,让哥谭市美好得像是一座翡翠之城。
电影的知名度,以及评论界的优秀评价,也令该片获得了不错的商业回报,这部成本为2300万的R级黑色电影,在当年北美票房达到了5070万美元,全球累计票房为9370万美元,在1994年全球票房榜中排名第24位,在当年发行的R级电影中排名第10位。
如此成绩,也让电影继续拍摄了三部续集和一部电视剧。续集均是以不同的主角为特色的系列电影,没有任何首部曲的演员,当然,也无法与第一部电影的成功相提并论。
而李国豪饰演的主角埃里克,其邪魅的一面,给影迷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多年之后,饰演小丑的希斯莱杰的故去,李国豪饰演的埃里克,再度被人提起,而两位演员从场内造型到场外结局,竟然是那么的相似。
★导演
本片的导演为亚历克斯·普罗亚斯( Alex Proyas),出生在埃及的澳大利亚导演,《乌鸦》是他来到好莱坞的首部作品。第一部美国片,就出现这么大的意外,也一定程度上的波及到了导演。
好在电影的品质让导演的才华显露无疑,在拍摄完《乌鸦》之后的4年,1998年的黑色科幻片《移魂都市》横空出世,虽然票房惨淡,却赢得评论的赞誉,并获得1998年度美国科幻电影学院最佳科幻片等众多奖项,尤其是次年《黑客帝国》之后,《移魂都市》也被广泛提及,该片如今已是科幻电影史上的经典。
令普罗亚斯名声大噪的是商业巨制《我,机器人》,票房口碑双丰收之作,不再多提。
没想到随后普罗亚斯则一反常态的脱离大众视线,仅在2009年拍摄了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神秘代码》,以及2016年的《神战:权力之眼》,这两部电影只能说是一般,与他之前作品的口碑相距甚远。
拍了卖座大片之后就急流勇退,不知导演是否是受到当年事件的影响,还是有意为之。如今亚历克斯·普罗亚斯早已回到了澳大利亚,开设了一家名为 Heretic Foundation的工作室,并为独立电影人开发一个名为“VidiVerse”的新视频平台,扶持本土电影人。
乌鸦远去——影响深远
时间来到了今日,独立影片《铁锈》(Rust,暂译)新墨西哥州片场发生严重事故,主演亚历克·鲍德温在片场拍摄过程中,使用道具枪开枪时,意外杀死了摄影师哈莉娜·哈钦斯,并伤到了导演乔尔·苏扎。
根据报道,目前电影“制作已暂时停止”,该事件仍处于“公开和积极”地调查中,后续进展还要等待进一步的报道,但这件事肯定会对“部长先生”的演艺生涯造成影响,或许就此终结。
电影片场,发生意外,其实在所难免。比如当年《生化危机6》导致女特技演员全身瘫痪,以及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在拍摄一场军队和老百姓溃退的戏份时,现场搭建的廊桥突然坍塌,导致了48名群众演员被砸伤等事件,都是见于报道。
但李国豪在《乌鸦》片场的死亡事件,无疑是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
李国豪生于1965年2月1日,在小时候,李小龙还没成名,经常在家和武馆练武,对此李国豪耳濡目染,也让他走上了练武之路,并且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进步神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李小龙离世后,李国豪在母亲琳达的抚养下成长,由于身份的缘故,他一直是影视圈所关注的人物。因为大家都在等待他长大,等他成为下一个李小龙。
没想到,他真的成为了“下一个李小龙”
如今李国豪安葬于美国西雅图湖景墓地,墓碑就建在父亲李小龙的墓碑旁边,墓碑上没有他的照片。
而这两处墓碑,也与《乌鸦》结尾处,主角埃里克复仇完毕之后,与妻子的灵魂相聚一处回到坟墓中的场景,非常相似。
只可惜缺少了那只往返于人间与阴间的向导——乌鸦。
回想起了电影《乌鸦》的一幕:遍布业火的城市上空,一只挥舞翅膀,远去的乌鸦。
这部充满死亡与黑暗色彩的电影,其实有着个温暖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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