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蔡京:君臣知己还是亡国CP | 每日映画
故宫博物院年度大展“故宫博物院藏历代人物画特展第二期——林下风雅”正在展出中,展至10月31日。领衔展览的作品,就有传为宋徽宗赵佶所作《听琴图》。
宋徽宗,被视为一位千年难遇的“艺术皇帝”——绘画、书法、诗词和收藏样样精通。
尽管《听琴图》的作者仍有争议,然瑕不掩瑜,无论如何,如此典雅的画面和精妙的人物,都不啻为一幅“神笔之妙、无以复加”的画中精品。
通过这样一幅画,作者到底要传达怎样的意涵?
也许,走进故宫博物院正在展出的《听琴图》中,我们能窥见些许蛛丝马迹。
画中主人公,居中静坐于石墩上,黄冠缁服,作道士打扮。他微微低头,颔首正襟,双手置琴上,轻轻地拨弄着琴弦。
前坐两文士,分坐左右,二人仪态秀雅,风神不凡。右一人纱帽红袍,他颔首低眉,一手反支石墩,一手持扇按膝,似乎完全陶醉于动人的曲调之中,静神倾听。
左一人纱帽绿袍,拱手端坐,抬头仰望,似视非视,似乎正被这美妙的琴声挑动神思,悠悠遐想。旁边站立着一个蓬头童子,双手交叉抱胸,伫立凝神,仿佛也为这琴声打动。
三位听众,三种不同的神态,都刻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许多研究者认为,《听琴图》上的弹琴者,或许就是那位爱琴爱艺术的“道君皇帝”——宋徽宗,而穿红衣者,就是蔡京。
有人对弹琴作出政治化的解读——“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认为宋徽宗弹琴的场景,是政治秩序的象征。
也有研究者认为,此画非为帝王政治之谋划,实为彰显宋代文人意趣。画作不仅仅画一个听琴的事实,而要通过松风琴韵,表现静穆萧散的文人意趣。正所谓“松风涧瀑天然调,抱得琴来不用弹。”不在琴,而在意。身着道袍抚琴,以表达自己“清静无为、鸣琴而治”的理想。
画面右上角,为宋徽宗所书瘦金体“听琴图”三字,左下角有“天下一人”的画押,钤“御书”朱文方印。这些都表明宋徽宗有意将此作宣称为己作。
画上为蔡京的题诗:
吟徴调商灶下桐,松间疑有入松风;
仰窥低审含情客,似听无弦一弄中。
画中古琴造型简洁素净、含蓄大方,符合宋代文人崇尚高雅的审美眼光。宋徽宗赵佶善书能画,在北宋画坛颇有名望,他也钟爱古琴。曾搜罗南北名琴绝品,设“万琴堂”珍藏。
诗中“入松风”借“嵇康作风入松曲”典故,点明《听琴图》的绘制内容,暗示琴人琴艺之好,犹如嵇康在世,好像真的松风拂面。一举三得,将赞美之情点到即止,含而不露,非常高妙。
“似听无弦一弄中” 则再次点明此画玄机——“抚弄以寄意”,并非真的是听琴或是弹琴,而是意在弦外。
赵佶和蔡京,可谓一对“君臣知己”!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正月,向太后去世,继任皇帝徽宗的政治方向随即发生了变化。
19岁继位的宋徽宗,在登基之后,与蔡京等越走越近,翻开了北宋历史上最腐朽、最黑暗的一页。
手握政权的徽宗,他开始物色有能力的宰辅替他处理朝政,最后他选中了蔡京。
在蔡京之前,徽宗重用了章惇和韩忠彦等人,但他发现,他们总是批评自己,却少有建设性的决策。但蔡京不一样,他决断力强,能快速厘清头绪并给出建议,而且极擅于理财,他当宰相两三年,就消除了财政赤字。
徽宗重用蔡京父子、王椭及童贯等人,历史学家蔡东藩曾说:“徽宗即位以后,所用宰辅,除韩忠彦外,无一非小人。”蔡京更是“以猖薄巧俊之资,济其骄奢淫逸之态” 。
徽宗一般不参与政策讨论,蔡京决策,他就批准。蔡京的独断免去了很多争论,这也正是徽宗喜欢的。
有一次,宋徽宗拿着一支玉酒杯问蔡京,感叹杯子虽好看,我却不敢用,怕谏官说我太奢华。 蔡京回到:“我以前出使契丹,人家用的也是玉杯,还嘲笑咱们大宋没用。天底下的好东西都是陛下的,用个玉杯子,那算什么大事儿?”
被评为奸佞小人、“六贼”之首的蔡京,一步步俘获徽宗的信任,也一步步将徽宗与宋朝推向亡国之路。蔡京一面增税加赋,搜刮民财;一面讨好徽宗,大兴花石纲之役,大兴土木,导致国库空虚。
花团锦簇的大宋河山,被徽宗与蔡京之流活活断送,只留下千古骂名,被斥:“自古亡国之耻辱,未有如赵宋者。”宋徽宗被后世评为一个失败的皇帝,是道德教育的反面教材。
作为帝王的徽宗,因“疏斥正士,押近奸诀” 等原因,终致国破家亡,在历史上备受贬斥。
在靖康之耻,亡国被俘的日子里,那个沦为阶下囚的宋徽宗,是否会怀念以一己之力,将宋代审美推向巅峰的纵横捭阖?他是否还会惦记他沉迷于琴棋书画的日子?他是否还记得与蔡京庭中松下抚琴论道,暗通心曲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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