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家 | 当我们20岁的时候

「二十歳のとき、何をしていたか？」

这个选题源自日本杂志《POPEYE》的一期特别企划——「20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现年78岁的新闻人立花隆曾经出版过一本书就叫《二十岁的时候》，记录了他在东大时期一个社会调查项目「20岁的你们」。年轻的学生们，他们所处的时代，崇拜的人，关注的事物，以及各种关于20岁的记忆，最终将68人的“青春模样”集结成册。是一部汇聚了每个人“现在”和“人生路”的青春赞歌。

在那本《二十岁的时候》的自序中，立花先生曾经写道：果然对于任何人来说，“二十岁的人生”还充满了不确定和无限的可能，而从此开始的各种历练与成长，才是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20岁的奥巴马抽烟酗酒逃学，十足的社会青年；20岁的普京放弃了继续练习柔道的体育之路，考取了列宁格勒大学的法律系；20岁的比尔盖茨刚从哈佛退学创业；乔布斯前往印度，成功皈依佛教；马云老师在20岁那年经历了第三次高考，才勉强被杭州师范学院录取；20岁的周星驰刚刚报考无线电视艺员11期训练班；日本代表诗人谷川俊太郎20岁发表了诗集《20亿光年的孤独》……

很多伟业的根基，是在20岁这个神奇的年纪开始的。

并不是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在20岁出现了分水岭，但是20岁的时候，那种为了一件事付出全部努力，倾尽所有热情，困惑迷茫缠身却不会停下脚步的年轻模样，就是最好的。

我们在尽量不干预答案的前提下，向雅趣的朋友们提出了三个问题，并得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回答，问题设置如下：

1、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2、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3、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20岁的时候我在读大学，在北京。

应该是大三吧，每天都没在上课，特别着急的想要进入影视或者传媒行业，当时不知道什么叫焦虑，也没方向，只是觉得自己要尽快做些什么。

每天花大量的时间摆弄摄影机、照相机、后期剪辑，这些都是我专业里的显学，期间也看了很多电影，《公民凯恩》之类的，学影视专业的同学们都懂。去宣武拍胡同、去还没有商业化的798拍厂房，总之拍了很多学生习作，但现在都找不到了。

期间跟过几个剧组，就是打杂，搬箱子、缠线、推轨之类的，对外说自己是摄影助理，其实偶尔也有机会碰机器，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当时还是挺满足于这种社会型身份的。不过后来也没有真的从事这一行，这些朋友也只有很少数到今天还联络。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第一次离开北方去了趟上海，当时有个关系很好的南方同学（女）问我，对南方什么印象，我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去看看。

于是就安排时间自己去了一趟，带着一份南方体育报，坐了一夜火车去上海，感觉到“世界的边界挺大的”，仅仅是北京到上海，就感觉换了个天地。

除此之外，能够代表自己的事并没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努力的在错误的方向上奔跑，并且跑得并不快，所以现在看来都是儿戏、在玩。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那年北京刚修好八通线，三环外大部分地方还比较荒凉，一些四环边上较好的楼盘也才均价几千块钱，在20岁的年龄，大部分都没有意识到房子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包括我们的父辈们大部分也没有想到。

当时同学中有极少数的，发现互联网不光可以用来玩CS，好像还可以做一些工作方面的事，但“事业”是谈不上的，互联网当时是末流，比起电视台做片子、报社写稿子来说，人们认为“互联网不值一提”。

当时三里屯还是一个比较独特、也不是那么容易到达的地方，与其说三里屯是中心，不如说工体+蓝岛才是中心，后来记不清哪一年，三里屯建了个Village，一下就炸了，可能上点岁数的人还记得这个Village，这地方后来叫太古里。

我跟大望路、金台路、东大桥、三里屯都特别有渊源，这片地方就是我在北京的家，在过去的15年里，大部分时间我都住这，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还住这，我的运气就会很好。

20岁看世界是很胆怯的，主要是因为自己跟世界在物质层面不对等，比如20岁时候我就从来也打不起出租车，被一位法国回来的朋友叫去亮马桥饭店吃一次自助就能乐半天。但同时又很敏感，自尊心空前的萌发出来。

但20岁的世界是非常好的，那时候的北京也很好，周围的人们也很好，非常值得怀念。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在东北的一所985学校学习，为过英语四级伤透脑筋，在电视里看到了美国911的直播。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和宿舍的小伙伴们一起办了个宿舍超市，且实现了大学期间宿舍电费不用掏一分钱的目标，把楼下小卖部的老板给气蒙圈了。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交通没有现在发达，每学期要坐30小时的火车才能回到故乡。但一路上并不觉得辛苦。整个世界单纯而热血，看完科比的比赛后，在烈日下打一下午的篮球。而且整个世界充满了新鲜感，既会和最好的朋友用书信交流各自的大学生活心得，也已经开始在学校机房用OICQ与天南海北的网友胡侃。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在北京读书。大三。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个人学习生活，一门一门的考试，四级六级在一年内通过，几乎就是我自己当时的全部追求了。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2000年我20岁。经历了1999年“世界末日说”，似乎到了2000年，人人都有迎来新时代和新世界的思想自觉，当时互联网行业也正处在初期蓬勃发展的态势里，一切皆有可能，一切欣欣向荣。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在北京，做音乐刚起步，热情爆棚，同时努力的进步着。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当时正和大学男朋友谈着一场相爱相杀的恋爱，两个在一起十分开心，却又因为同专业 而展开了一场持续较量。

我曾一度觉得应该为了他的自尊心而停下我的脚步，现在想想 真是很庆幸跟他分开了，如果没有分开，我可能会累积很多怨言，耽误自己 也耽误别人。

长大了才明白，当感情和事业同时存在一段关系中的时候，只有十分理智的两个人才能处理好，否则就不要开始。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我的外部世界很单纯，认识的人也很单纯，虽然都没那么有趣。内部世界比较消极，跟缺氧的鱼一样想要挣扎着跳到另一个环境里去，想要看到有意思的人事物。

总之20岁，想法还很懵懂，经济不独立，很难看清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如果周围环境也不尽人意的话，在我看来 也许不算是一个太好的年纪。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在河北廊坊上学，与身边开始流行的魔兽世界格格不入，于是整个大学都在疯狂的买DVD看电影和打PSP渡过。并不觉得孤独，反而因为没有融入周围的主流而暗自庆幸。没有爱情故事，全心全意想做一个文艺青年。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酒量开始成长。对于我来说，喝酒就和某些游戏里的角色抗性一样，是可以通过不断受伤而获得锻炼提升的。

第一次跟同龄的雄性喝酒到呕吐，宿醉导致的头疼并没有击退我对酒精的热情，那种晕眩的隔离感让我第一次忘记自卑，甚至仿佛产生一种不那么讨厌自己的错觉。20岁开始我喝了非常多的酒，多到连续几年体检的时候都被告知我距离胃部重疾只有一步之遥。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还算是一个单纯的世界，北京的应届毕业生月均不到3000的收入，没有暗恋的姑娘，每天都要喝酒每周都要喝醉一次，手机刚出现智能的，但是除了照相功能，并不比有贪吃蛇的诺基亚好玩，mp3，psp，dvd播放器里有我全部渴望投入的时间。外面的世界是和平安详的，我们就像被隔离在一个圈子里，既不觉得时间宝贵，也不觉得无聊浪费，一切想法都可以去做，大不了半途而废。做过很多非常早期的尝试，土法炮制科幻短片、伪纪录片，办过电子杂志，录过网络电台，手绘二维动画短片。基本想到什么就会去尝试，但是基本在遇到第二个坎之前就会停止并无限期搁置。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北京，读大学。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高考后来了北京。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迷茫和混沌，从东北的海滨小县城来了北京，一切都很新鲜，但是跟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在北京，念大三。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坚信自己上辈子是神仙。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20岁的时候，仍然觉得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都不是真的人类，对物质世界不是特别留意，看到的世界是意识世界。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20岁时，我在北京一个二本院校上大学。因为我是日语生，但是学校里没有日语师源，所以我自己找了学校认可的北大的日语教授，每周两个下午，骑车往返三个小时去燕北园上日语课。

本校上英语课的时候，我没事干也会去听。就这么打着酱油，大二的时候，双语就都通过了本科的毕业资格。

这一直是我拿来吹嘘的谈资。主要因为考上大学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要学的，是我想学的，我要做的，是我想做的。不再被逼迫，而是主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自由。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摇滚。

也是大二那年，20岁的时候，新闻课的老师让我们任选对象写一篇采访报道。我高中老师的儿子张帆，当时创办迷笛音乐学校刚一年，于是张帆和迷笛音乐学校就成了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

那个夏天，我一个穿着吊带背心的少女，骑着自行车去当时几乎还是一片工地的上地十字路口，走向一片荒地中间的孤立的小楼，走下小楼的水泥地下室，在门口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各种不明乐器的声音，以及，迎面撞上来的荷尔蒙的味道。

好奇的，冒险的，未知的，惶恐的，粗糙的，狂热的，压抑的，一点就炸的，急欲被认可而不得的……青春的躁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那个报道什么的，无非是以工作开始，以爱情结束，少女么，就是这么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其实也不只20岁，很长一段年轻的时间，我觉得世界是自我和外在的二元对立。在内世界中，充满了冲突、烦躁、不甘、限制、冲动，自我否定、天人交战。那时候，好像自己总在拖自己的后退，进一步退两步，总在原地打转，急切地想要挣脱不存在的束缚。

现在回想起来，任何时候，都要在外世界中真实地前进和受挫，得到的才是真实的成长。我说明白了吗。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大学第二年，在哈尔滨，做很多蠢事。以相对清晰的身份接触社会，了解人。自以为认真但其实荒谬地恋爱。读大量书，开始向往更多的机会，竟然以为去到大城市就能过上好的生活。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大概是畸形且不快乐的恋爱吧，好在毕业那一刻戛然而止。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20岁，刚有彩屏手机，无4G，社交方式集中在电话、短信、贴吧、MSN等方式，刚开始有淘宝? 听歌用walkman,看有线电视，电影院线刚开始复苏？

现在的世界，脑子里刚有念想，就能在淘宝里看到推送的相关商品，希望这是错觉。还没使用上5G,但几乎用手机解决所有支付、社交，甚至工作。听线上音乐、家里没有线电视接口，只有网络电视，一年没进过电影院。

Q.20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A.20岁的时候，2003年，春节过完没多久坐火车来北京闯荡，当时的火车刚刚从24小时提速到13小时，有个时髦的词叫夕发朝至，听起来让人舒心，没有对旅途时间冗长的压力感。

为什么来北京呢，其实很茫然，听说广东骗子多，上海人很凶，于是来了北京，彼时还没有北漂一词。但03年是一个好年份，初春乍到，人才招聘市场还没去几回，还不知道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说什么风格的话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甄别用人单位，招聘市场就暂停开放了，原因就是非典来了。

那时候年纪小，除了怕没钱，什么都不怕，担心健康？不存在的。反正也没办法去招聘市场，就踏踏实实倒地铁去西单逛起了商场，当时中友对面有个商场及其高级，一双鞋子大概两千多，而当时湖北仙桃人民的月平均工资大概300-500元。我在楼上楼下仔仔细细受尽了物质的熏陶之后，花光了兜里仅剩的8块钱，买了一个DQ的巧克力甜筒，回到租来的房子里踏踏实实吃了一个月的水煮面，幸好当时还不知道国贸的存在，否则冰激凌都吃不起。

那个时候住丰台七里庄，农村土院子的一间房，没厕所没沐浴，月租金100元。后来在北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月薪600+提成，至于提成，貌似从来没有拿到过。在艰难的吃土两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中关村卖软件，当时联想刚改名Lenovo，微软和IBM仍然是村里人眼睛发亮仰望的塔尖，当然村里人大多都是卖盗版光盘和攒电脑的，第一次进到海龙看到人头攒动之景象，完全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变成空城。当然这种人头攒动的地方容易眼晕，于是第一份工作坚持不到一年就没干了，主要我还想努一努力的时候，老板欠钱太多，卷铺盖跑了，最后还欠我俩月工资没给。

Q.能代表自己20岁的一件事是什么？

A.20岁的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逛bbs，没事儿写点强说愁的东西，现在都没眼看。见各种网友，网友大多质朴，AA吃饭喝酒唱歌，并也没有什么邪念。

Q.20岁的时候，你所处的世界和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A.20岁的时候，各行各业都在萌芽阶段，总是莫名觉得很有希望的样子，人与人和人与社会之间的信任值没有现在这么低。非典时没有钱吃饭，也没钱交房租，时间倒是一大把，于是天天给房东大姐的孩子补习数学，大姐做好饭总叫我一块儿吃，也从来没催过我房租，后来我找到工作搬走的时候补缴了所有房租，我问大姐：您就不怕我跑了。大姐说：嗨，大姐相信你，再说跑了也没事儿，大姐家房子多，不差这点儿。

要知道，我们/人类的记忆串联起来，可以汇成一部时代的编年史，历史这玩意不是印在纸张上，或者刻在石壁上才具有意义。这些记忆和经验才凝结起来数以万计的进化和人类精神内核的精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