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收容所里有盖浇饭,也有无尽的忧愁
话接上一回:
在我身后,收容所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门那边是门卫继续呵斥小孩子和小孩子顶嘴的声音。
往里走是一大片平房围合的平坦沙地,人声鼎沸,热闹得好像菜市场。
往里走几步,一条长龙出现在我的面前。
现在是午饭时间,大家正等着领便当。
排队秩序倒是不错,没有人插队,没有人哄抢。
两个黄色T恤的小孩在队伍外玩着“指挥大家排好队”的角色扮演游戏,不像是在救济场合,倒像是在游乐场——身为孩子的幸福就在于他们不识人间悲喜。
秩序井然的队伍,与排队者的素质有关,也许还和掌勺者的态度有关。队伍的尽头,一个黑胖黑胖的工作人员叉开双腿,斜靠着桌子坐在那里。他一手提溜个盘子,一手握着柄菜勺,一副倨傲的态度,一边催促分饭的工作人员快一点,一边厉声地向动作稍慢的难民呵斥。很显然,他是本次政府慈善活动的总指挥。
这时如果有人胆敢插队,我想黑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用勺子砸那个人的脑袋壳:“哦你这该死的土拨鼠,看我不狠狠地踹你的屁股!”
其实孟加拉的饮食方面和我们有诸多相似之处。两口大锅,一锅米饭,一锅菜。菜就是简单的咖喱土豆,盛上一碗饭以后,在上面再盖一小勺土豆,一碗土豆盖浇饭就这样完成。
从等待的人脸上,我看不到任何极端情绪下的表情,没有笑容,却也没有愠怒之意。也许生活的操蛋,他们早就习惯了。
领到食物的人匆匆往回走。我跟着他们来到一栋建筑,发现这是一所学校的教学楼。
我拾级而上,教室里、走廊上、楼梯间……灾民们挤满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层楼都只有男女两间厕所,女人们在女厕所门口排起长龙。
我问坐在廊道里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你们住在走廊里,如果下雨了,雨水飘进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总比没有地方住强。再说,除了我们自己,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打湿的。”
“这些都是政府安排的吗?”
“是的,可这也是我们自己争取出来的。”
按照这位小伙的说法,政府刚开始没想管,但是难民在媒体记者面前哭诉,说自己没有吃、没有穿也没有地方住,政府又无动于衷,已经走投无路;再加上事件在社交网络上的发酵,迫使政府做出举动,将难民暂时安置在这里,并供应一天三餐。
当然,这也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不会轻易评价。
“你对这样的安排满意吗?”
“政府现在是管饭,但是又能管几天呢?今后要怎么安排呢?我们谁都不知道。”
“你们想怎样呢?”
“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就想在原来住的地方重新把屋子搭起来。可是我们没有钱了,而且传言都在说政府要把这块地转让掉。”
“你们现在每天就只是呆在这里吗?”
“是啊,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门卫了吧。现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不过实话说,我们也懒得出去。你问我们每天在干什么?除了吃饭睡觉,我们每天就是在聊天,传播各种真真假假的说法。政府也没有人来给我们说法,我们只能等。大家都以为自己的日子已经够贫苦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
设身处地地为这些灾民想想,的确令人难过:向前看,前方是不抱期待的迷茫;向回望,往事不堪回首。他们只能卡在当下的时间罅隙里,度过一段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真空期。
要离开收容所了,门卫又展示了一次从一秒怒对灾民到一秒笑对外宾的瞬时变脸大法(当然,我对他们的客气非常感激)。
走出大门,我往废墟方向回走了几步,想再看看那一片疮痍。我在贫民窟边界处的墙角,发现了一些被烧了一半的家当,似乎在讲述着这个家庭的断章:这里也许原来是个贫民窟里的小卖部,有一箱可乐,箱子和瓶子都被烧得只剩下一点;脸盆里是一些被烧焦的作业簿,铅笔笔迹稚嫩。
不知现在这家人家的孩子还好吗?还在正常上学吗?
天色不早,我打算回去。地陪 Sid 接了个电话后说:“你等一下,我有个朋友想来看看你,他马上就到了。”
这让我非常疑惑,我也没说要见啊,怎么就要“被见面”了?见面是要干嘛呢?
但总归不大好意思拒绝,我回答说:“OK,那么我们等吧。”
趁着等待的时间,我们又来到一个水果小摊,摊子上卖的可能是柚子也有可能是香泡(反正柑、橘、柚我傻傻分不清楚),摊主把壳剥了,把衣也去了,剥出来的果肉非常饱满壮硕,有些诱人的样子。
一问价格:两毛一份,买买买!
只见摊主把剥出来的肉放进一个罐子,再撒上一些类似辣椒粉和细盐的混合物,盖上盖子,狠狠地摇晃,直到果肉一丝一丝全都彼此分离,并均匀地与调味粉混在一起。
我还以为果肉会被装进一个塑料小杯子什么的,结果给了一小张打印过的纸头,嗯……好的吧~
不过你还别说,这水果一点酸味也没有,但是混着的那个粉末吃不惯,个人觉得还不如不加……
把两毛钱消灭完不多久,Sid 的朋友就开着一辆好车来了。显然他属于富人阶层,穿得很嘻哈,潮帽潮服蛤蟆镜,胳膊上还文了身(不是小猪佩奇)。
他摘下墨镜,用 “Sup man” 的态度和我握了握手。
好奇战胜了客套,我第一句话是:“你们的教义不是不许文身吗?”
“啊,没有那么严格,而且这是贴上去的。”
嘻哈仔说明了来意:在某某富人区,有个什么部门的什么官员想见我。
我: ???这是哪一出哇?
在孟加拉其实有不少中国人。国内市场越来越不好做,大家都在新兴市场谋求机会。正处于快速发展通道、人口又众多的孟加拉就成为许多国人关注的淘金新热土。
从我排队入关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前前后后的都是中国人,有的是自己丈夫被公司派遣过来坐镇分公司的,于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跟了过来照料起居;有的是去年把国内淘汰掉的生产线搬到了这里,现在每隔一段时间过来负责技术咨询和机器的维修售后;有的则是过来和当地人合作办服装厂和拉杆箱厂——这两样东西在孟加拉都有很大需求。
由于孟加拉人工成本低廉,很多国际服装大牌都在这里设立了工厂,并将服装销往世界各地。Sid 曾经翻看我衣服的领口,说我的衣服看着眼熟,结果一看,果然 Made in Bangladesh (孟加拉制造)。
衣服是双十一抢的,优惠券都叠加了好几张,我自信又不无得意地报出购买价格。Sid 一脸震惊,显然,这个入手价太高了,他无法接受我被奸商狠宰一刀的惨痛事实。
我急了,打开东哥家的APP,把那些孟加拉工厂出品的衣服品牌搜出来给 Sid 看价格,Sid 的表情就像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环炸,叹息里满是对中国消费者买贵了的惋惜之情。
孟加拉国的英文过于陌生,因此有人误认为这是一个品牌名。我也是到了孟加拉才总算学会这个词怎么拼。
因为中国人来这里几乎都是奔着生意来的,于是我来孟加拉的动机也自然被解读为和赚钱有关。这是 Sid 和他朋友的想当然。
于是我不好意思地拒绝说自己此行的目的纯粹是瞎逛逛,没有任何商业意图,高官见面什么的duck不必。(话说为什么是我不好意思)
这显然出乎嘻哈仔的意料,他和 Sid 咬了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写困了 ,下集再接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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