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风物 篇十七:请问,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非遗”技艺
一块白布放置于两块雕有花样的木板间,浸入靛蓝色的染缸中,待时间流转,取出打开模板,一块蓝底白画的染布出现。在浙江温州一带,这样的蓝布常见于生活中不同的地方和场景,或被穿戴于身上,或被用于包裹东西,或被当成被子置于床上……在当地十分常见。它并非普通的染布,而是中国民间智慧的结晶体现、被堪称我国传统印染工艺的活化石、具有极大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的民间手工技艺,它有一个雅致而优美的名字——蓝夹缬。
什么是蓝家缬
蓝夹缬是一种独特的印染技艺,起源于浙江温州一带。《辞源》一书中曾有解释:“唐代印花染色的方法,用二木板雕刻同样的花纹,以绢布对折,夹入二版,然后在雕空处染色, 成为对称花纹,其印花所成的锦、绢等丝织物叫夹缬。”
“夹缬”原是指古时侯朝廷里染制成的带着花纹图案的丝织品,后来传出宫流行于民间,于是,在棉质布料上染制也可称其名。蓝夹缬则是因在浙江温州一带,当地人会用板蓝根的植株制成靛蓝色蓝草汁,然后把丝或棉的织布染成蓝色的带有图案花纹的织品,以此而来。
千年流转中由彩变蓝
”成都新家缬,两汉碎胭脂“,这是诗人白居易曾对“夹缬”的称赞。夹缬的名声可谓在过去就很厉害。相传,在秦汉时期,就出现了一种借助木板染制织布的技艺,那可以说是夹缬的前身。后来到唐宋年间,夹缬的地位不一般,而且深受皇室喜欢。
在唐朝,唐玄宗曾把夹缬制成的物品作为国礼馈赠给当时来访的别国使节,这些残留的历史痕迹据说如今在大英博物馆中还能看到。可见家缬又多受宠。《宋史》中也有“客旅不许兴贩夹缬”的记载,可见这个东西还挺宝贵。同期,敦煌莫高窟里那些彩塑菩萨身上所穿的便是夹缬彩装,当时的夹缬的印染还多以彩色为主,且只在丝质的织物上进行。
到了元明时期,夹缬的颜色开始从彩色向蓝色转变,具体原因暂时没查到。但是当时夹缬的技艺逐渐呈以温州为中心,向周边台州、丽水等地扩散的态势,不过最后唯有温州一带保留下来,延续至今。那时候,当地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夹缬染坊,或者确切说是蓝家缬染坊。因为那时候的夹缬制作不知为何丢失了色彩,变成了单一的蓝色,或许是因为天然染料的减少,也或许是因为当地板蓝根比较盛产的缘故吧,但不得而知。
清朝至民国时期,具体原因不可知,但蓝家缬从那时起多以当时流行的昆剧、乱弹、京剧等戏文情节为灵感设计,制出以戏曲人物、故事为主的纹样,同时还会辅以花鸟虫兽等等,并一直沿袭至今,现在成了中国统染织品中以戏曲人物为主要纹样的唯一印染技艺。
进入20世纪,蓝夹缬曾一度停滞,原来温州的蓝家缬染坊都成了闲置的空地。所幸,那些过去的雕版、制靛、印染等等工具被保留了下来。直到七十年代,有人资助才再次把蓝夹缬运作起来。而后经过相关的报道和宣传,才又让其如重获天日一般,得到关注。
仅三道工序其实却异常复杂
蓝夹缬的工序并不多,相关资料显示其实就花版雕刻、靛青打制和夹缬印染三道工序,但其实每一道工序背后都是非常耗费心力和时间的,且很繁复,不像简单的印染技艺,一个人就能完成。也因此,蓝夹缬被列入了“非遗”名录。
首先,花版雕刻(也称雕板)是工艺的关键一步,因为这是展示图案纹样的唯一途径。雕花版首先要选择好的木材,制作雕版需要先锯成合适的大小,然后两边都刨成水平面,放到水里浸泡一会走,让其保持湿润。之后先在粉本(纸样)画好图案,然后在湿润的板子上刷上浆糊,粉本粘上去,开始依据绘制的纹样图案进行雕刻。雕刻技法颇为讲究,先斜刀、再正刀,还得把握力道和分寸,总是十分复杂。第一块弄完后还得继续雕刻第二块,难点在于正反面的花点要一模一样,不得有误差。
制作靛青同样复杂,作为盛产蓝草的地方,这里的靛青自古以来就很出名。靛青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这也是需要专门的人来完成的。浸泡、加灰、打花、沉淀……同时,执行中每一个步骤的要求也非常高,对制作靛青的人来说是非常需要技艺和经验的,因为技巧满满。
最后便是印染的工序。虽然只是需要把整理好的丝织的布料或棉质的布料放到两块花版中间进行浸泡染色就好,但是背后同样有很多讲究和步骤,整理布料、参花版、入染、氧化、多次入染、多次氧化,直至染成稳固的花纹等过程,可谓繁复。
如今在温州地区,会打靛青的人只有数十人了,会雕版的只有两个非遗传承人,会印染的不到十人。可见这项传统技艺面对“延续”正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地。
蓝夹缬,或许正在渐渐走向没落,这抹昔日熠熠生辉的靛蓝,在岁月的映照下,闪耀着千百年的光影行至今日。若是消失或是对当代人类来说,十分惋惜的事情。或许当地如今已有喜爱的人纷纷前去,或学习或资助,只为让这份“蓝”可以继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