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乎 篇七十二：【公厕革命】为什么以前的富二代，经营公厕可以养活一家人？

你对公厕怎么看？理妹有时候会觉得我们国家很神奇，豪华整洁的公厕也有，绿植香氛都不少，而捏着鼻子进出的公厕也不少，要不是因为人有三急，很多人是死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的！

去国外旅游的时候，还会被他们干净整洁的公厕所震惊，理妹之前有提过的日本公厕，马桶+卫洗丽基本是标配，卫生纸都存着好几卷，完全不用担心没纸用。

所以我们国家的公厕为什么给人的印象大多都是“脏乱差”呢？比如地板都是污渍，门档也有损坏的，臭味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不冲的......这些都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当你到了商场，整洁划一的厕所，洗手液和厕纸都不间断供应，还能经常看到保洁人员忙碌的身影，空气中还有淡淡地香氛的味道，又会让你觉得，我们国家的公厕也并不差！

造成这样剧烈反差的原因有很多，有管理不当的因素，也与中国人如厕的传统有关，一切都要从中国公厕的历史讲起.......

1.现代公厕，殖民者的遗产

人有三急，而且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就是吃喝拉撒睡，其中拉撒都要靠厕所解决，很早的时候我们国家都没有公厕的，最多也是几户人家共用一个茅房，茅房都设立在家外边，一个小房子，里面挖个坑，上面铺个木板就是了。

公厕，特别是水冲公厕的普及，是近代西方殖民留下的遗产。

清代中国城市的住户一般都有自己家的“户厕”，基本造型就是一口大缸上加两片木板，而大缸里的粪便一般都会存一段时间，是在装不了了，就会请专门的“粪夫”挑走，那时候粪夫上门清理是免费的，他会手机城里住户的粪便，转卖给城郊农民作为肥料。

过去的粪夫

那时候的粪肥也是“刚需”，大约在民国后期的时候，法币贬值极快，突然的，粪票就成了硬通货。1945年一张粪票（合一车粪）值法币45元，到了1948年一张粪票竟然值法币70万元。

除了“户厕”之外，一些公共场所也会修造一些简单的旱厕供客人使用，不用收钱，因为单单卖粪便的利润就够他们使用了。

仅仅是家里和一些大型公共场所有简单的旱厕，这远远是不够用的，所以那时候，上至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随时随地大小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那时候城市的下水道网络并没有建立，所以各种垃圾污水都倾倒在街面上。当时街上“非牛溲马勃即垃圾臭泥，甚至老幼随处可以便溺”。

19世纪，初到中国的外国人，对中国的第一印象往往就是一个字，脏。1843年到上海的英国人雒魏林，对上海的评价是“一潭死水的阴沟里堆满各种生活垃圾，几乎从未被清洁过，脏得不能再脏”。

那时候英国人非常嫌弃我们国家的卫生状况，但是他们自己在这方面也没有多厉害，那时候伦敦巴黎这样的城市也没有建立下水道网络，在工业革命以前，走在伦敦巴黎的街上，最害怕的就是哪一个窗口会突然泼出一桶粪来，当时绅士让女士走在内侧是一种美德，主要原因就是防止女士被楼上洒下的污物淋到。

那时候的“屎尿之都”

大概19世纪的伦敦，他们清除粪便的方法也很“原始”，和中国一样，都是请掏粪工清扫，再转卖给城郊农民。不过英国畜牧业还是很发达的，人粪的价值并不高，所以他们的“粪夫”上门清理就不是免费的了，不像中国粪夫，只靠转卖粪便就能维生。

而那时候的伦敦正在飞速发展，人口也逐渐增多，一度达到了200万。但是愿意做掏粪工人的人并不多，所以上门清理的费用也是一涨再涨，如此这般，很多家庭就付不起清理粪便的费用了，干脆不去处理，以至于储存粪便的地窖都满溢出来。有些院子里粪水横流，道路无法通行，要用砖块当垫脚石才能进院子。

卫生条件差了，病毒细菌就会疯狂滋长，再这样的生活环境下，人就很容易得病，当时欧洲霍乱流行，英国更是每十年左右都要爆发一次霍乱疫情。疫情频率高了，英国也受不了了，开始重视起卫生这个问题，于是做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一项就是1852年，在伦敦修建了第一个有抽水马桶的公共厕所。

那时候他们也不爱洗澡，又生活在污水中，所以香水这个行业也飞速发展.......

这就是题外话了，把眼光再次转移到我们国内，我们的卫生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1862年上海也爆发了霍乱，在上海的外国水手和士兵，病死率为12%，是香港的六倍。上海脏乱差的环境，显然和霍乱的流行脱不开干系。

也是因为那次的疫情，让大家痛定思痛，租界开始卫生整顿，把欧洲的经验用在租界改造上，粪便垃圾的处理自然也是其中一项。1863年，租界工部局成立了粪秽股，专门负责处理租界内的粪便和垃圾。1864年，公共租界工部局建成了上海市区第一座，也是全中国第一座现代意义上的公共厕所。

2.管不好的私人公厕

建立公厕就能解决问题吗？也不是，建立公厕后各种问题和麻烦也接踵而来，毕竟公厕是需要维护的。所以紧接着工部局粪秽股公开招标清运粪便的承包商，承包商每年竞标一次，按照工部局工程师指挥，按规定清运粪便。有了合理的管理制度，租界内的粪便清运显得非常有序。

租界内是解决了问题，那么在依旧脏乱差，且没有什么经济实力的租界之外呢？直到1909年末，在地方士绅的牵头之下，上海才有了租界之外的第一所公共厕所，足足落后了租界45年。这个公厕也不咋样，并不是租界内的“水冲厕所”，它就是一个坑，供大家上厕所用而已。

租界之外的公厕不仅是建设时间晚，设备简陋，而且数量也远远不足。由于政府财力不足，官办的公厕数量一直不够。1928年上海市政府原计划建55间公厕，7年过去后，仅仅完工了18间。

既然官办不行，那私人经营可是紧抓着这个风口就上了。公厕运营1945年上海私营公厕占总数的四成，两年之后就已经占了六成。为什么大家都抢着去经营公厕？还不是因为很赚钱！

刚刚也说了，人体的排泄物可是很好的肥料，所以相应的价格也很可观，公厕出租成为了一项抢手的生意。作为地产，公厕要比房屋还值钱。在当时，分家分到个公厕是富二代的梦想，所谓“有粪在手，有米又有田”。不少家庭仅仅靠经营公厕就能维持生计。

有了私营的介入，公厕的数量就开始逐步上升了，数量保障了，质量却并没有什么改善，按理说私营公厕这么多，大家应该会为了竞争，把公厕内的环境卫生做好才对吧。但那时候的公厕环境十分恶劣，也很简陋，就是几个并排的大缸，除了每天收取一次粪便外，根本就没有打扫和维护。

这么做一点都不担心被同行超越吗？他们还真的不担心，毕竟大家都急着上厕所“解决问题”，环境因素就不是主要的考量方向了，距离才是。当你急着上厕所的时候，是选择附近环境差的公厕，还是几里外环境优美的呢？

而且，那时候中国城市的粪业，一般都被流氓黑社会所把持。很多人是不是以为黑社会就只会掏个棍棒打打架，或者收收保护费？这样的黑社会怎么养得起一大帮的小弟，其实对他们来说，粪业这种日常生意才是主营项目。流氓经营公共厕所自然要用些流氓手段，你可能不信，他们那时候不怎么抢钱，抢劫周围住户的粪便倒是很拿手，甚至打劫清洁工的运粪车。

就这样，黑社会变成了粪商头子，他们不仅垄断公共厕所经营权，还搞成了家族产业。粪商如此无所顾忌，政府也曾想过把粪业收归公有。但是粪业利益盘根错节，改革异常困难。1936年北平政府决意将粪业收归市办，结果粪夫们在听到消息第二天，就“右手持粪勺，背背粪桶, 俨若全副武装”去讨说法。收归市办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改为对粪商让步的官督商办。

租界之内的公厕建设，基本做到了紧跟国际潮流。可在租界之外，脏乱差还是中国公厕的普遍面貌。那时候的政府虽然想负起卫生方面的责任，却也因为资金短缺而有心无力。清末民国的公共厕所，仍然是粪商的地盘。

3.公厕为什么这么脏

建国之后，国家全面接手了公厕的建设和管理。归国家管理的公厕改善了很多，但远远不够，到了80年代左右，来中国的国外友人，对于中国的公厕多加批判！

那时候外国记者很爱拿我们中国的公厕说事，紧接着我们国内的记者也抓着这个题材不放，时不时的就把公厕问题拿出来批判一番，截止90年代初，批评过中国城市厕所问题的国内外新闻机构有几百家之多。

那个年代的中国公厕，可以说是“臭名远扬”！

当然，我们也不会一直放任这个问题不管，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国家都会掀起一次整顿公厕的运动。80年代北京就曾借着举办亚运会的契机，在五年之内一口气新建改建了1300多座公共厕所。2002年之后，又将3000多所公厕改建为条件更好的二类公厕。

紧接着，我们的公厕环境就有了改善，但是“厕所革命”的热度很短，改造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沉寂，改造后的公厕因为管理不善，又渐渐变回了脏乱差。

中国的公厕为什么脏？人多厕少可能是比较容易想到的理由。我们拿2011到2015年的数据举例子，那时候整个国家的公厕多了10000座左右，但是远远追不上人口增长速度，每万人公厕数从2.95掉到2.72。即使一直在建造公厕，也比不上大家“造人”的速度。

后来，数量上来了，质量好像并没有得到改善，80年代中国每万人拥有将近4座厕所，但是那时的如厕体验肯定不如现在。

这其中就有管理不善的问题了，厕所多了，清洁保养没跟上也是不行的，即使那时用公厕的人相对少，不常打扫的公厕还是很脏乱。再看看我们现在大商场的厕所，即使人流很多，女厕经常需要排队，但是环境还是十分干净整洁的。

所以，公厕的脏乱差问题跟它的数量没什么关系，决定性因素在于日常经营，中国在公厕管理方面的投入不算多，就拿公厕清扫员来说，大城市的公厕清扫员，月收入也不过2000元左右，在小城市可能每月只拿几百块。即使这样，工资还不一定能拿到手。

除了管理不善之外，还有就是洁具的问题了，我们的公厕一向偏爱于蹲厕，和马桶相比，它是比较容易散发异味的，过去日本也曾以蹲厕为主，然而今天日本公厕已经普遍应用马桶，这也是日本公厕给人整洁印象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们新建的公厕很多也以马桶为主了，但是很多人的观念还是无法接受马桶，觉得脏，即使配备了相应的消毒液、马桶纸、塑料纸也一样，还是很多人膈应。

公厕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纸篓，很多中国游客出国游玩时，会将使用过的厕纸丢进马桶旁的纸篓中，殊不知公厕内的纸篓是用来装冲不掉的避孕套、卫生巾等用品的。

我们很多人不愿意讲厕纸直接冲走，而是丢进纸篓，大多数的原因是怕堵，过去没有足够的卫生纸，大家普遍用粗糙的草纸和餐巾纸代替，这些纸张不如专门为如厕设计的卫生纸那样易溶于水。即使现在，很多公厕也没有提供专门的卫生纸。

即使提供了卫生纸，很多问题也是没法解决的，毕竟因为国民总体素质不平均，很多公厕配备的卫生纸，都会被人整卷拿走，再加上保洁更换不及时，还是会造成一大部分人没纸用。

不过还好的是，这类事件已经减少很多了，希望在未来几年我们国家经济飞涨的时候，那些歪果仁不会再拿我们的公厕问题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