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离我们的生活有多近？

▲ 长城是如何“修炼”的？

长城离我们有多近？

说到长城，你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可能是八达岭长城：崇山峻岭之间，一条巨龙随山势起伏，极为壮观。

但并不是所有长城都长这样的。或者说，绝大多数长城都不是这样的。

长城现在什么样？

要了解长城长啥样，首先要知道它们都由哪些部分组成。

观察我们熟悉的八达岭长城能够发现，长城虽然像条巨龙绵延在山岭，其实还没有一条马路宽。可以说，长城用长度取代了宽度。从建筑角度看，长城也不像很多古代建筑那样复杂，很多地方只有简单的城墙和高台。

▲ 基于大众点评网数据的北京长城周边的人类活动分布，红色点为酒店。

被游客称作“烽火台”的高台，大半是敌楼。敌楼的作用不是传递警报，而是防御敌人。

烽火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整个八达岭长城也只有两座而已。太过密集的烽火台是种浪费，有时也会误传敌情，所以设置起来都会隔段距离。

▲ 敌楼的结构。①楼橹，敌台顶层的木结构建筑，为士兵提供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室内空间。②箭窗，士兵通过箭窗瞭望和射击。③砖檐。④吐水嘴。⑤券门。⑥基座。⑦暗门，在边墙外侧一些隐秘的地方还会设置暗门，作用是可以让守方士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墙外以杀敌。

烽火台是建在边防线上为传递战事信息的墩台形建筑，始于战国，形成于秦汉，在明代发展成熟。它们相邻分布，随时监测敌情，快速传递信息。

一旦军情紧急，烽火台上点燃的烟柱便直冲上空，信息将沿线依次传递，比良马更快地到达千里之外的国都。

它也被称为“狼烟”，不过狼烟并不是狼粪点燃的，大都是就地取材的植物加上牛马粪便，混合油脂进行燃烧。

▲ 烽火台传递信息的方法不止狼烟，还有这些。

敌楼和烽火台的功能不同，但很长的历史时期里，二者是可以通过改造互相转化的。敌楼分空心实心，早期敌楼多为实心，可以转为烽火台；而明代发展出的空心敌楼顶部一般建有木制楼橹，一旦点燃，敌军还没放火自己家先烧着了。空心敌楼设有垛口和射洞，为作战者提供了较大的作战空间，还能贮备粮草军火。

▲ 修筑长城的材料。

前面说过，长城不只有八达岭这样的砖制长城，而是根据修建年代和地点的差异，由不同的材质组成。长城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一根“线”，而是一个巨大的区域，这是两千多年来不断营建积累的结果。

从东往西眺望，可以看到，如今发现的山东境内的长城都来自战国时的齐国，大部分长城遗址已经非常低矮。而内蒙古自治区拥有全国最丰富的长城资源，其中秦长城为蒙恬率军所建，用石块垒筑而成。

▲ 部分长城的现状。

甘肃的汉长城修建在戈壁上，受材料所限，只得就地取材，在黏结力差的沙砾中加入红柳、芦苇等本地植物，修筑长城。如今，一些墙体的沙土被风吹散，留下层层树枝。

青海省的最东侧也有一段明长城，它独立于明长城的主线，建筑基本都是夯土结构。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尽管尚未确认发现长城墙体，却竖立着上百座建于汉代和唐代的烽燧。这些烽燧均为土质，耸立千年而不倒。

修不修？在哪修？

而顺着长城从西往东走，是由群山到平原的路程。明长城约有三分之二的长度分布在我国的第二级地势台阶上，约三分之一分布在第三级地势台阶上，翻越层层山峦。

从明长城的嘉峪关走到山海关，也是荒漠到绿洲的行程。以生态系统划分，农田生态系统和聚落生态系统在明长城线上占了接近40%，另外的六成则保持了相对自然的状态。其中，西部主要是荒漠和草原，东部则分布着很多森林。

▲ 长城和400mm等降水线。制图/Paprika

有趣的是，观察长城，会发现她和400毫米等降水线多处重合。这条线也是草原和森林，也可以说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分界线。

三分之一的长城分布在内蒙古，这里发生过太多次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血火冲突。中原皇帝痛定思痛，长城出现了。

最古老的长城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诞生，但是由于诸侯林立，属境较小，一般小国长城都只有几百里，一些大的诸侯国家的长城也不过三四千里。

▲ 砖制长城。

秦统一六国后，蒙恬击退了西北游牧民族戎狄，却发现无法彻底解决边患。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万里长城之名，自秦始皇开始。

“因地形，用制险塞”，司马迁还这样描述秦长城的修建。不止是秦朝，确定长城修建的位置时，利用好自然地形、地貌可以事半功倍。长城的城墙往往依附于山河，八达岭长城就是依山而建的典范。高大的山体本身就是阻挡敌军人马的屏障，也能获得居高临下的开阔视野。而平行于河流的城墙，可以和河流一起组成多重防线。

▲ 修建长城往往要考虑地形。

而堡垒往往修建在地形险要处。雁门关修建在山脊间的垭口（鞍状凹陷），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居庸关设在险要的山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北京沿河城则是沿河修筑的关堡，因为在枯水期，河道可能会被敌人穿越。

不管用什么材料，修筑长城的人力、物力成本都非常高昂，但不搞一搞又不放心边境的安生。所以不是每个朝代都修长城，秦、汉、明三朝修筑规模最大，唐朝、清朝等朝代基本不怎么理会。

秦始皇天下初平就征调三十万平民服役，引起极大民愤，甚至出现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最终，秦朝二世而亡。面对两难局面，历代对于修不修长城也一直在“掰头”。

▲ To be，or not to be，真是个问题……

秦始皇嬴政和明太祖朱元璋是坚定的修长城支持者，在他们统治的年代，长城拔地而起，绵延开来。而唐太宗李世民和清圣祖康熙则不以为意，他们觉得有修长城的心力，还不如用来修民心。最有意思的是汉武帝刘彻，他早年是修长城的狂热爱好者，晚年却开始反思劳民伤财，不想修了。

长城其实是交流的纽带

历史上，长城的城墙并不足以抵挡游牧民族的铁蹄，金朝修建的金界壕更是被成吉思汗夷为平地。有种观点认为，长城是固步自封的典范，甚至是闭关锁国的象征。

其实，在完整的长城防卫体系里，这道边墙只是前线的物理屏障，重要的边镇常常在镇城之下设有路城、卫城、所城、堡城等军事体系。明代军事重镇大同周围各级城堡星罗棋布，层层拱卫，确保大同无虞。

▲ 大同的镇城、路城、卫城、所城、堡城等军事体系。位于今山西大同。

长城虽耗资甚巨，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如果没有长城，游牧民族到边地劫掠几乎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长城矗立在边界之后，虽然不完全是国境的分野，但游牧民族望见这道防线便会在心里掂量一番，更要考虑能否攻破。要知道，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人员分散，很难有足够强的统治者聚集起大量人马。

▲ 明长城沿线边境重镇。

前面说过长城多依靠山河等天险，平白多了几道屏障。待游牧民族破除阻碍来到长城前时，还要再过一道挡马墙和陷马坑。最终来到城墙下，迎接他们的除了火炮刀箭等常规武器，还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石灰和就地取材的大粪浇头……

▲ 我打！

虽说长城是国境防御的边墙，但实际上这里并没有打过几场仗。长城在历史上发挥的主要作用不是战争，而是融合与交流。

早在汉代，《汉书·匈奴传》的记载中，长城内外人民便积极地“往来长城下”。明朝设置马市，但农、牧之间的和平互市贸易早就已经萌生。汉族商人出售绸缎、棉花、米盐和各种生活用品，换取游牧商人的牛羊马和皮制品。张家口马市开市之日，“贾店鳞比，各有名称”，非常繁华。

▲ 马市交易物品。左侧三列为汉族商人货物，右侧三列为蒙古族商人货物。

与潜在的敌人做生意，中原王朝的心态也是很微妙的，一边交易一边戒备。市场上不允许向游牧民族售卖兵刃箭头等武器，后期干脆连铁锅都不让卖了。

而汉族商人贸易的粮食和棉花从哪里来？明朝在长城周边大量屯兵，他们的口粮尚成问题，朝廷怎么会容许用粮食去贸易？

▲ 守备长城的武器铁器居多，明朝怕游牧民族拿铁锅熔炼兵器，后期制止交易。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屯田制。屯田制是一种利用戍卒或农民垦殖荒地的制度，兴于汉代。这种制度既供应了军粮又增加了税收，一举两得，被历代朝廷所沿用。

明朝守边军人在休战期不断地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且战且耕，且耕且守。这样既使当地的粮食自产自销，免了长途运输之苦；又减轻了政府的粮草压力。长城像条历久弥新的纽带，把农耕和游牧民族结合在一起，反馈到各自社会的深层。

▲ 每位参与军屯的军士会得到一定面积的屯地，理论上每份地是50亩，但这个数字会随实际情况改变。

从古到今，长城都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符号。古人借长城来比兴，“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是怨刺统治者的不顾民生。“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则是赞颂守将的勇猛与豪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写到了戍边战士的乡愁。

有趣的是，在生活中，你能发现很多长城的踪迹。你的身份证背面，有长城，她是中国的象征。在国歌中，有长城，她是中国人灵魂的一部分。

▲ 长城牌部分产品。

而且截至2019年1月20日，中国商标网系统中含“长城”的商标多达4431个，它们往往出现在幕后。你在麦当劳吃的薯条，就是长城牌。比起长城本身，如今与我们的生活相关更多的，是她的象征意义。

- END -

文丨西湖醋鱼未标注图片绘制 | 帝都绘工作室版式设计丨西湖醋鱼部分内容来源 | 《长城绘》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

致力于城市研究、设计和公众传播的帝都绘工作室，

与研究长城的多位专家一起，

共同创造了第一本信息图式的长城百科全书——《长城绘》。

《长城绘》

暖春战疫

原价98，到手价49

特别鸣谢：帝都绘工作室帝都绘工作室致力于关于城市的研究、设计和公众传播。作品涵盖信息可视化设计、城市研究、空间设计、绘本制作及城市科普教育等多个领域。在《长城绘》之前，他们还著有科普绘本《京城绘1·人来车往》、《坐着火车去拉萨》和《地下城2》，并参与了多本图书的设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