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赏桂出游指南:唤醒秋天的记忆,只需一缕桂花香

2021-09-22 14:28:41 1点赞 6收藏 0评论

农历八月,随意走在南方,也许你尚未看到开满枝头一簇簇的桂花,却能率先嗅到空气中飘散的香气,便知已是秋容新沐的季节。一轮满月,桂影婆娑,花香盈袖,当属此时独有的良辰美景,古往今来赢得无数文人的盛赞。

桂花,是怎样走入中国雅士阶层的?何处是如今的赏桂胜地?

中国金秋赏桂地图 ©华夏风物 (备注:图内括注为赏桂地主要看点)中国金秋赏桂地图 ©华夏风物 (备注:图内括注为赏桂地主要看点)

有“桂”即“贵”?

桂花虽小,被寄托的寓意却不小。

“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等神话中都有这朵小花的身影,以“仙树”之姿根植于我们的远古记忆。桂花在中国的栽种史已有2500余年。早在先秦时期,《山海经·西山经》中就有“皋涂之山多桂木”的记载。战国七雄中的燕、韩两国,也曾互赠桂花示好。

清代李世倬《桂花月兔图》,画中一只白兔仰视着被桂树遮掩的半个月亮。©台北“故宫博物院”清代李世倬《桂花月兔图》,画中一只白兔仰视着被桂树遮掩的半个月亮。©台北“故宫博物院”

到了汉代,桂花已经开始被用于园林造景,《西京杂记》中写道:“汉武帝初修上林苑,群臣皆献名果、异树、奇花两千株,其中有桂十株。”后来,桂花更是渐渐跻身“中国十大名花”的行列。

为什么桂花会得到如此多的垂青?这要先从它别致馥郁的香气说起。桂花香,因混合了顺式罗勒烯和紫罗酮等极易挥发的香味物质,清雅中又带了一丝香甜,辨识度极高。虽然盛开的桂花往往只有绿豆般大小,却能香飘十里,百步可闻,难怪李清照称其为“情疏迹远只香留”,认定这一香“梅定妒,菊应羞”,堪为“花中第一流”。

清代浙炉花钱,正面印有“蟾宫折桂”,背面则是“雁塔题名”。(民间藏品,图源网络)清代浙炉花钱,正面印有“蟾宫折桂”,背面则是“雁塔题名”。(民间藏品,图源网络)

“桂”通“贵”,名字也颇有彩头。由于花开于中秋,古人还常用其赞誉秋试及第者,登科被称为“折桂”,如今仍是祝福他人仕途通达、学业有成的吉祥话。在私家园林鼎盛的宋明,桂花会被对植于园林中,取“两桂当庭”“双桂留芳”的寓意,也常和玉兰、海棠、牡丹这3种传统名花共植庭前,以取“玉、堂、富、贵”的谐音。

庭前栽种桂花,是江南文人园林造景的保留项目。©图虫创意 庭前栽种桂花,是江南文人园林造景的保留项目。©图虫创意

虽然桂花一直都是花中的名种,乃至贡品,却并不难伺候,其中四季桂甚至可以在北方过冬。汉武帝的后花园曾遍栽甘蕉、龙眼、荔枝、橄榄等各番地进献植物,大多枯死,唯有桂花幸存下来。于是,这类原产自中国喜马拉雅山东段、印度、尼泊尔和柬埔寨的木犀科植物,自唐代后,便已风靡中国。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的桂花,饱含着中国文人的深情寄托。©图虫创意“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的桂花,饱含着中国文人的深情寄托。©图虫创意

桂花有很多别称,因为椭圆的叶形类似古代礼器圭,被称作“桂”;纹理如犀,又叫“木犀”。大部分属灌木和小乔木,树干和枝叶无香。按花型分,桂花又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几个重要品种,其中金桂花开为金黄色,银桂为乳白,丹桂为橙红,都在秋季开花,而四季桂的花为乳黄色,四季开花,香气相对寡淡。

值得注意的是,月桂不是桂花。虽然从外形来看,它和桂花有几分相似,但桂花是木犀科木犀属的植物,月桂是亚热带树种,属于樟科月桂属植物。不过,月月桂是桂花的一个品种,由于四季都能开花方才得名“四季桂”。由此可见,月桂和月月桂还是有所区别的。

从左至右依次为金桂、四季桂、银桂和丹桂。©图虫创意从左至右依次为金桂、四季桂、银桂和丹桂。©图虫创意

由于桂花喜温暖、潮湿的习性,且对土壤的弱酸性有一定要求,它的适生区主要在长江以南。历史上,形成了浙江杭州、江苏苏州、安徽六安、湖北咸宁、湖南桃源、广西桂林和四川成都等七大著名产区。近年来,当人们重新意识到桂花为生活带来的幸福感后,越来越多的桂花开始出现在新建的社区和沿街马路上,肩负着园林绿植甚至行道树的使命。

杭城“木樨蒸”,桂雨满觉陇

要说杭州遍栽桂花的历史,不能不提白居易。在任杭州刺史期间,乐天居士便在自己的辖区引种了大量桂花。晚年因病卸任,回到洛阳后,还专门写下一首《忆江南》,诗中与那座魂牵梦绕的城市一起出现的,还有他当年倾注心力的桂花:“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

杭城秋日,入山寻桂子是例行之事。在西湖南高峰和白鹤峰夹峙的山谷中,平日冷清的满觉陇一到秋分,便会上演盛大的“桂满觉陇”,届时人头攒动,车马龙。满觉陇沿步道就植有7000多株桂花树。步入其中,细小桂花不时被山中秋风吹得阵阵浓香,若赶上急风,金色花瓣散落遍地,便有了“满陇桂雨”。

满觉陇处有一间“桂花厅” ,可品尝桂花茶、桂花糖、桂花藕粉等杭州名点,倍添赏桂佳趣。©图虫创意 满觉陇处有一间“桂花厅” ,可品尝桂花茶、桂花糖、桂花藕粉等杭州名点,倍添赏桂佳趣。©图虫创意

明代高濂的《四时幽赏录》有一则《满家弄看桂花》,被引为“赏桂圣经”:“桂花最盛处唯南山、龙井为多,而地名满家弄者,其林若墉栉。”此处的“满家弄”就是如今的满觉陇了。若在秋夜到访,桂花荫下品茗小坐,任凭星星点点的花瓣轻柔地飘到身上,又落在茶里,平添一缕清香,也勾勒出王维笔下“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赏心乐事。

一场秋雨过后,一地桂花。©图虫创意一场秋雨过后,一地桂花。©图虫创意

成就这场浪漫桂花雨的关键,与杭城出名的暑热紧密相关。

桂树虽然不难活,但要求花儿开得好,对温度和降水也有讲究。首先,花芽必须得有暑热熏蒸,才能开得够劲。倘若夏季清凉少雨,这一年桂花多半开不好;可若这一年赶上雨多,湿漉漉地又会减去三四分花香。九月初到十月底的杭城,常会出现突然闷热,好似掉头回到了夏季的天气,再加上几分秋雨,江浙俗语称此时的天气为“木樨蒸”,将桂花香蒸郁得盛大灿烂。

放在院子里晾晒的桂花。©图虫创意 放在院子里晾晒的桂花。©图虫创意

除了备受追捧的满觉陇外,远离繁华的古刹灵隐寺、理安寺,古称“沿溪十八坞”的西溪谷,充满书卷气的浙大之江校区,都能找寻得桂花。在杭州植物园,2000余株桂花中还藏着一棵高达10余米、径围超过1米的“镇园之宝”丹桂王。

桂花风姿,不止临安

杭州桂花风姿卓绝。其实,中国不少城市都有种桂、赏桂的雅趣。桂花不仅是杭州的市花,同时也是武汉、苏州、咸宁、六安、信阳、桂林、威海、衢州等城市的市花,足可见得中国人对它的宠溺。

浙江以北,“包邮圈”的兄弟们——上海和江苏也是赏桂宝地。

上海植物园有超过一万株的桂花,数量之多在上海首屈一指。这里的秋季花展和东方绿舟的“绿舟赏桂”、大观园的上海旅游节,已成为金桂飘香时沪上人们十分重要的节庆活动。“全球桂花研究中心”坐落于南京林业大学内,全世界桂花属植物的命名都要由这个中心的专家进行权威认证。

上海桂林公园始建于1929年,原系上海黑帮头目黄金荣的私人别墅,后因战火毁坏严重,1957年重建后因遍植桂花而得名。©图虫创意 上海桂林公园始建于1929年,原系上海黑帮头目黄金荣的私人别墅,后因战火毁坏严重,1957年重建后因遍植桂花而得名。©图虫创意

在苏州赏桂,一定要去光福窑上村,这是苏州桂花种植最多的村落,也是全国五大桂花产区之一。在东山和西山岛上,都能看到几十年、上百年树龄的老桂树。姑苏城区里,桂花公园则是必到之地,可以观赏到50余个品种的桂花(国内共有62个品种),丰富性居全国首位。四大名园之一的留园在栽种桂花时也别具匠心,有一棵与众不同的鸳鸯桂,可说是苏城最风雅的赏桂之地。

从长江下游一路向西,沿途的桂花也在盛放,南沿至两广和海南,其中最不容忽视的便是桂林。

人们常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却忘了这是一座因盛产玉桂而名的城市,《海内南经》中就有记载:“桂林八树,在番隅东。”这里的桂树品种也极为丰富,除了常见品目,还有生长于石山中的石山桂、狭叶桂等特有品种。9月的桂林满街桂香,市内共有117条、总长度达119公里的道路和街巷遍植桂花,形成了全国独有的“桂花长廊”,中山路、七星公园、桂湖等都是赏桂的绝佳地点。

金秋赏桂出游指南:唤醒秋天的记忆,只需一缕桂花香

因“桂”而名的桂林不止有甲天下的山水,满街的桂花也是一绝。©图虫创意因“桂”而名的桂林不止有甲天下的山水,满街的桂花也是一绝。©图虫创意

成都也有名字带“桂”的桂湖公园,因明代著名学者杨慎在此广植桂树饯别友人,并作诗《桂湖曲》而声名远播。此外还有被称为“丹桂胡同”的桂花巷、毗邻杜甫草堂最佳的赏桂基地百花潭,以及成都人民最爱去的“后花园”人民公园。从2008年起,成都园林部门打造的城市“香化工程”中,就有小南街、长顺街、浣花南路、西大街和芳邻路等5 条道路遍植桂树。

重庆的桂花栽种经验也十分丰富,歌乐山天池、照母山森林公园和园博园在秋日皆有桂花怒放飘香。鸿恩寺森林公园是中国桂花品类最齐全的公园之一,园内拥有一株直径1.06米的桂花树,被称为“月老桂”,见证着爱情的生根发芽。华岩寺则有两棵罕见的百年朱砂桂,殷红的花朵挂满树梢。

颐和园每年9月中下旬至十月上旬,都会举办桂花文化节。©颐和园官方微博颐和园每年9月中下旬至十月上旬,都会举办桂花文化节。©颐和园官方微博

桂花主要种植于淮河以南,这是因为北方偏碱性的土壤较难供养桂花。但也有例外,青岛的中山公园早在1956年就建有属于桂花的园子。西安则更为特殊,从大明宫到兴庆宫,从北大街到南大街,凡是大一点的公园几乎都栽有桂树。

北京虽不适合种植桂花,但皇家园林自有包罗万象的气魄,每年国庆前后,颐和园都会举办桂花文化节,展出桂花名品,堪称“北方盆栽桂花的龙头”。

桂花入馔,中式风雅的点睛之笔

桂花之于中国人的风雅,不仅在“赏”,也在“食”。任凭什么寻常饮食,加上一勺桂花立刻活色生香,桂花入馔书写着别具一格的中式韵味。

摘桂花的老人  ©图虫创意摘桂花的老人 ©图虫创意

水乡人家,最常见的佐食良品便是桂花糖。秋季清晨露重时,农人“敲”下桂花,接在纱帐里细细挑选,码在瓶里静待发酵。等那些小小的花混着白糖,形成均匀、澄净的蜜糖色,就算是做好了。打开盖子,甜香浓密,新鲜的桂花香里又氤氲出一股沉淀之美,是时光和糖分“恋爱”的味道。

一层桂花一层糖,是专属于秋天的甜蜜。 ©图虫创意一层桂花一层糖,是专属于秋天的甜蜜。 ©图虫创意

秋天的餐桌上,桂花的食谱不胜枚举,《山家清供》有“广寒糕”,《清供录》有“天香汤”……无论是成为菜肴、点心,还是羹汤,桂花都能赢下不少拥趸。江南饮食最为讲究应季,同样是糕团,春天是青团,秋天便是桂花糕。节庆时,在千锤百打的年糕上撒些细小金黄的花朵,素雅的糕点一下就抖擞了起来。

桂花糕  ©图虫创意 桂花糕 ©图虫创意

桂花同样还能入饮,屈原《九歌》里就有“援北斗兮酌桂浆”,写得人飘飘欲仙。在陕西,有黄桂稠酒,中药黄桂使得酒香更富层次,相传“贵妃醉酒”饮的便是此酒,故又名“贵妃稠酒”。如今带有仙气的食材变得更接地气,成了人们熟悉的桂花小汤圆、桂花酒酿等。

桂花酒酿圆子  ©图虫创意桂花酒酿圆子 ©图虫创意

除了入馔以外,人们还会把桂花累枝的清香带在身上。《红楼梦》中就有“木樨清露”,将小小桂花装进玻璃瓶里,宝玉闻了后形容它“香妙非常”,袭人笑称这东西尊贵,木樨清露其实就是用桂花制作而成。

桂花果实,长得和葡萄有几分相似。 ©图虫创意桂花果实,长得和葡萄有几分相似。 ©图虫创意

桂花的花朵占据了人们太多的目光,很少听到果子的事。能结果的桂树叫“结子桂”,寓意颇佳。桂花果的颜色和葡萄一样,初结实时是绿色的核果,成熟后就变成紫色。桂花果也可以食用,但不能像葡萄一样生吃,多为药用,具有化痰、生律、暖胃、平肝等功效。

陆游说“花气袭人知昼暖”,一场秋雨一场寒。桂花是这多变的秋日里绝对的主角,这份香甜的味道既能治愈味蕾,也能宽慰离家的游子思乡的心绪,尤在中秋团圆时。

👉本期互动话题:你打算去哪里赏桂呢?有哪些文中没有提到的赏桂秘境,欢迎分享~

文丨杨娲中

文字编辑丨邸丹彤

图片编辑丨雪哥

封图丨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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