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事]  汝窑:天青色等烟雨

方文山说，他写这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是因为他看到了关于汝窑的传说，其中那个名句“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一下子就击中了他，所以他写下了这句歌词，即便最后觉得汝窑太罕见，不符合通俗歌曲歌词“望文生义”的需求，最后写了更为大众熟知的青花瓷，但这句绝妙好词还是不肯舍弃，留在了歌里。

后周世宗 柴荣 （公元 921-959）

汝窑瓷器的由来，一直有两个传说的版本，一是后周世宗柴荣，一是艺术皇帝宋徽宗，相同的都是那个决定了汝窑绝美瓷色的传世名句“雨过天青云破处”。

柴世宗的版本见于明代文学家谢肇淛的一部随笔札记“五杂俎”，书中记载“世传柴世宗时烧造，所司请其色，御批云：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宋徽宗版本是一则传说，据说宋徽宗某天做梦，梦见大雨过后的天空，那一抹素雅的天青色，令人沉醉。于是醒来之后，下命工匠烧造“雨过天青”色的瓷器。要知道控制烧造瓷器的颜色，从来都是非常困难的，面对这种从未听闻的颜色，工匠屡试屡败，一筹莫展，眼看期限将至，做不出来就是杀头的罪名，工匠之女为救父亲，效仿干将莫邪，一跃进炉，献祭瓷窑，终于烧造出了“天青色”。

虽然宋徽宗的版本是传说，但据近年在清凉寺汝窑遗址的考古发现，成熟期的汝窑窑址在公元1111年才建成，与徽宗时期重合。而且现场发掘出的12座窑炉，远小于其他窑炉，每次能够入炉烧制的数量极其有限，窑址发现的碎瓷坑，出土了高达50万片的碎瓷，均是因为不够完美打碎丢弃的，完全是一副不计成本，重质不重量的阵势。由此看来，汝瓷由宋徽宗而起似乎更为可信。

宋代瓷窑，历来有“五大名窑”之说，一为“柴、汝、官、哥、定”，一为“汝、官、哥、钧、定”，由于柴窑一直没有实证，所以汝窑即为五大名窑之首，享有“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的美誉。

“青如天”自然说的就是“天青色”这一汝窑独有的釉色；“面如玉”更多指的是汝窑的触感“温润如玉”，一方面是采用薄胎厚釉，多层施釉的工艺有关，另一方面据说和汝窑釉料中含玛瑙矿有关；瓷器“开片”原本是烧制过程中的一个缺陷，工匠们掌握规律后，反而造就了汝窑细密繁复的开片，“蝉翼纹”成汝窑的另一标志；“晨星稀”是釉面肉眼不可见的小气泡聚合或破裂，形成了稀疏的大气泡或小孔，散布在釉面上，犹如清晨天边悬挂的几颗晨星。

“芝麻支钉釉满足”这来源于汝窑工匠们的一个创举——“支钉烧”。

由于瓷器表面的釉在烧制前还有流动性，不论怎么放置，和其他物体接触的部分，釉料就会粘连损失，烧制后，接触部位就没有釉覆盖，很粗糙，即便有别的弥补方法，但对于要求极高的宋徽宗来说，当然无法接受。

汝窑的天才工匠们想到了用支钉撑起瓷器底部的办法，支钉尖端和瓷器底部接触面非常小，所以叫“芝麻支钉”，用这种方法烧制出来的瓷器，除了支钉支撑部分，釉面完美覆盖，所以才敢称为“釉满足”。

汝窑可以说是出道即巅峰，其出品的瓷器，优者御用，落选的才会流入民间，即便是落选的次品，也受到达官贵人的追捧。到了南宋，由于北宋宫廷覆灭，汝窑窑址也毁于战火，仅烧造了十多年，产量极其有限的汝瓷成了连皇室都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

南宋文人周密的“武林旧事”中记载了这么一件事：“绍兴二十一年十月，高宗幸清河郡王第”，高宗就是南宋开国皇帝赵构，清河郡王就是跪在岳王庙前四个人之一的张俊，因为构陷岳飞而臭名昭著，但他却很会做官，知道高宗酷爱汝瓷，于是借高宗到访的机会，献上一批汝瓷，包括：“酒瓶一对、洗一、香炉一、香合一、香球一、盏四只、盂子二、出香一对、大奁一、小奁一。”高宗龙颜大悦。

大英博物馆95号馆中，大维德爵士的收藏里，就有一只“汝窑天青釉三足奁式炉”，有趣的是北京故宫博物院，也藏有一只汝窑三足奁式炉，尺寸正好一大一小，莫非这两只就是当年张俊进献给高宗的？

历经千年，汝瓷传世不足百件，各大博物馆都以能收藏到汝瓷为荣，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国1957年就开始恢复各个历史名窑的生产，首先要恢复汝窑和龙泉窑。汝窑的釉色是成败关键，也是最大的难题，在工匠们不懈努力之下，1988年，汝窑天青釉终于研发成功并量产。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