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永远不是青春，而是生活本身

提到青春，你会选择怎样描述？

是《蓝色大门》那样荡漾着云丝、却也夹杂着苦苦咸咸的蔚蓝？

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马莲娜走过时能令人灵魂出窍的奇异魔法？

又或许，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白到耀眼的日光氤氲下，墙上那位漂亮姐姐的红色泳衣，和为了那抹红挨过的板砖、流过的血。

好像被重新放大了性能的感官，感受着未知的未来、性、暴力，一切都和那个喷薄欲出的自我有关。那个愈加清晰的自我无法压抑地跳出来，迫使着头一遭经历这些的自己思考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然后，不同的排列组合，幻化出不同的青春图谱。而最不肯妥协的那一种，以最残酷的方式，给青春留下了不同寻常的印记。或许它的残酷难以存在于世俗，但却最适合在电影这样的平行时空中被吟唱。

01

《青春残酷物语》

导演: 大岛渚
编剧: 大岛渚
主演: 桑野美雪 / 川津祐介 / 久我美子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语言: 日语
上映日期: 1960-06-03(日本)
片长: 96分钟

说到残酷青春，大岛渚这部《青春残酷物语》可以说是鼻祖级了。片尾那段男女主人公惨死街头的蒙太奇，表征着一个时代，也理所当然地被载入电影史册。

影片结尾，男主阿清在镜头前被黑社会活活打死，女主真琴跳车死去，车窗上真琴的衣角迎风飘动，永远定格在那场残酷的青春中。

真琴和姐姐战后两代年轻人，姐姐顺时代洪流而上，妹妹逆时代洪流而下。一个曾用积极的行动抗争，一个一开始就消极抵抗。

然而，青春的抗争仍然没有让现实为他们打开一个新的出口。姐姐在那场属于青春的抗争之后，成为了中年男人的情妇。而真琴则用更加惨烈的方式结束了青春。

影片的成功在于，它所表达的青春痛点来源于时代而又超越了时代。

徘徊在六十年代的青年，面对社会的滚滚洪流，似乎只有两个选择：顺势加入时代主潮，在主潮中挣扎求生存，成为一个即便不成功也至少正常的成年人；逆势而为，拒绝加入，然而这样的选择之后，几乎就是无处可去的边缘处境。

现实狭窄，青春之后，浪漫的理想都成为生活里容不下的如果，无处安放。

02

《燕尾蝶》

导演: 岩井俊二
编剧: 岩井俊二
主演: 恰拉 / 伊藤步 / 三上博史 / 江口洋介等
类型: 剧情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语言: 日语 / 粤语 / 英语 /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1996-09-14(日本)
片长: 148分钟

在迷梦一样的异世界“元都”，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元盗”在他们的青春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怎样用尽一切方法赚钱。生活条件极度恶劣，赚钱就是他们最迫切的追求。

“元都”并不真实存在，它被虚构为8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发生前的一座城，是淘金的天堂。

“元盗”是当地居民对外来者的称呼，充满了厌恶情绪。因为元盗们来自世界各地，在这里没有合法居住权，有的在垃圾场淘金，有的成为妓女，有的慢慢混迹成了黑社会头目，但生活的混乱、肮脏，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底色。

然而，在最底层拾荒的青春，就不配有梦吗？

被他们排在第一位的梦当然是赚钱，而且是发横财、赚大钱。所以他们可以做任何事。他们可以偷盗、卖淫，可以在尸体的肚肠里翻来掏去，只为找出任何一件可能值钱的东西。

昏黄的日光里，固力果给凤蝶取好名字后，帮凤蝶在胸前一笔一笔认真画了只毛毛虫。那一刻，固力果和凤蝶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有了再也分不开的联系。

被金钱吸引着、压迫着，无法控制地爱着、恨着。青春，大抵如是。

03

《朱诺》

导演: 贾森·雷特曼
编剧: 迪亚波罗·科蒂
主演: 艾伦·佩吉 / 迈克尔·塞拉 / 詹妮弗·加纳等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 加拿大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07-12-25(美国/加拿大)
片长: 96 分钟

阅片无数的你，提起青春片，会想到什么？

不管是否已经是烂梗，甜甜的爱情、初尝滋味的性，当然，保不齐还会得到一份生命的礼物。流产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被频繁cue到最多的桥段，甚至成了“检验烂片的标准之一”。

不过，如果只有怀孕没有流产呢？《朱诺》就是这样一部青春片。

女主朱诺是名高中生，朱诺怀孕这件事贯穿了整部电影：从得知这个令人抓狂的“噩耗”，到一个新生命顺利降生。

被孕肚搞成这样却选择不流产，并不是心有多大，而是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可能已经在无忧无虑地啃手指甲，就逃命般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当然，还不止这样。到目前为止，留下孩子只是朱诺一个人的选择。

当朱诺日常孕检被做B超的医生diss的时候，陪她孕检的继母立刻反怼：闭嘴，把你的工作认真完成更靠谱！

而父亲，知道朱诺高中一年级就成了准妈妈的时候，虽然震惊又生气，但依然把事情处理得足够理智。

陪女儿去见收养婴儿的家庭，在关键时刻和女儿分享自己的经验，让女儿明白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值得坚持的爱情。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朱诺才得以成为朱诺——那个面对青春能足够洒脱的女孩。

影片充斥着高饱和度的明亮色彩，这是属于朱诺的世界。无论爱与痛，都足够真实，有滋有味。

04

《十七岁的单车》

导演: 王小帅
编剧: 唐大年 / 徐小明 / 焦雄屏 / 王小帅
主演: 崔林 / 李滨 / 周迅 / 高圆圆 / 李梦男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中国台湾 / 法国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01-02-17(柏林电影节)
片长: 113分钟

有的人的青春里有爱情，但有的人没有。

男主小贵是北京城同城快递小哥们的n分之一，甚至看完几遍电影仍然会恍惚：男主叫什么名字？

他们漂在北京，却不属于北京。

这样的内容足够真实，但手法却充满了戏剧性。就在公司配给小贵的那辆自行车还差3天就能完全属于小贵自己的时候，原本顺利的工作开始充满意外。

小贵走进陌生的洗浴中心取快件，却稀里糊涂被店员安排洗澡消费了一把。北京那么大，“张先生”不止一个，究竟哪个才是需要寄件的张先生？一场乌龙之后，小贵停在路边的自行车，没了。

这对小贵来说，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

北京的一切对小贵来说都那么陌生，只有那辆自行车是他唯一熟悉的生活，是他能牢牢攥在手里的现在和未来。

小贵和他的自行车已经牢牢绑定在一起了，小贵也已经成为了像自行车一样的工具。可悲的是，这是他存在在北京的唯一价值。

这样的青春，是禁不得细想的，太残忍。

当片尾小贵扛着已经被砸坏的自行车穿行在这个庞大繁华的城市里时，任何一个真正懂小贵的人，心都高高悬着——小贵的青春和未来，还有出口吗？

05

《猜火车》

导演: 丹尼·博伊尔
编剧: 埃文·威尔什 / 约翰·霍奇
主演: 伊万·麦克格雷格 / 艾文·布莱纳 / 约翰尼·李·米勒 / 凯文·麦克基德 / 罗伯特·卡莱尔
类型: 剧情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96-02-23(英国)

“选择生命，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可恶的大彩电，选择洗衣机、汽车、雷射碟机，选择健康、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选择房屋按揭，选择朋友，选择套装、便服和行李，选择分期付款和三件套西装，选择收看无聊的游戏节目，边看边吃零食......选择你的未来，选择生命……太多选择。你选择什么？我选择不选择。”

影片开头，男主雷登这样说。

无数选择的罗列，却都指向趋同的生活模式：现实且安稳。而男主雷登的“选择不选择”，做出了消极的抵抗姿态。没有选择，也没有理由。有的是吸毒、酗酒、抢劫、斗殴、性，这就是青春的全部。

青春的结束从妥协开始，这样的主题几乎被每一部青春片反复无奈地吟唱。但《猜火车》触动我们的地方在于，马克像从前拒绝“正常人”的安稳生活一样，再一次拒绝了他糜烂的生活，选择了工作，选择了家庭，选择了可恶的大彩电：“我只是个过客”。

06

《孔雀》

导演: 顾长卫
编剧: 李樯
主演: 张静初 / 冯瓅 / 吕聿来 / 黄梅莹
类型: 剧情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晋语
上映日期: 2005-02-18(中国大陆)
片长: 136分钟 ‘’

顾长卫导演用这部电影展示了梦想破灭时最残酷的样子。对青春来说，梦想有多美，生活就有多残酷。

70年代的小城，姐姐正沉浸在梦想里，为之迷醉。在那个禁锢的时期，梦想是逃离现实的唯一出口，它似乎可以创造一个和现实平行的时空，让姐姐短暂又快乐地寄居。

而姐姐的梦想，就是去当伞兵。但是当这个梦想也在她眼前破灭的时候，姐姐彻底和现实背离，进入梦想的时空——那里更温柔。她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努力让风把自己的蓝色“降落伞”填满，梦想就好像和降落伞一起短暂地飞翔。

但也只能短暂。片尾，姐姐、智障哥哥、弟弟，都成了他们青春时反抗过的一切样子，拖家带口，来动物园看孔雀。

孔雀开屏了，不过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关在笼子里的孔雀也许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并不温柔地让每个人得偿所愿。而摄影机有趣地从孔雀背后看向来看孔雀的一家人——或挣扎，或妥协，他们都只是生活的客体，只是生活中的一粒粒沙。

07

《阳光灿烂的日子》

导演: 姜文
编剧: 姜文 / 王朔
主演: 夏雨 / 宁静 / 陶虹 / 耿乐 / 斯琴高娃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1995-06-28(中国香港) / 1995-08-21(中国大陆) / 1994-09-09(威尼斯电影节)
片长: 134分钟(中国大陆)

同样是70年代的青春，这一次却是“阳光灿烂”。

这段青春的残酷在于，那些在青春里闪耀的、真诚的，终会逝去。

马小军的画外音，一句话就交代出了那个时代对这群猴孩子的全部意义：那时候的北京是我们的城市。父亲常年不在家，马小军们的青春是撒开了欢的美妙。

如果说还有一点让马小军们不舒服的管制，那就是学校的教室了。马小军当然要甩掉最后的这道枷锁——翘课，然后来到他的王国——在被阳光笼罩的屋顶。

踩过清脆作响的瓦片，锁定目标、飞身下屋檐，撬开门锁，显然并不为财，那太过现实，和青春不沾边。这只是专属于马小军自己的探险，刺激又新奇。

直到马小军撬开了米兰家的门。在一面笼着白纱蚊帐的墙上，是一个穿红色泳衣的女孩……的照片。

这是马小军阳光灿烂的青春真正打开的大门，有了这份迷恋和渴望，才有了冲动的板砖和一切自卑、幻想和不安。

08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导演: 杨德昌
编剧: 杨德昌 / 赖铭堂 / 杨顺清 / 鸿鸿
主演: 张震 / 杨静怡 / 张国柱 / 王启赞
类型: 剧情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台湾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闽南语 / 粤语
上映日期: 1991-07-27(中国台湾)
片长: 237分钟(导演剪辑版)

一场和社会背景紧密相关的青春惨案，在杨德昌导演的镜头下显得无比平和，甚至是压抑。

导演在引入人物、展开故事前，首先向我们打开了那个时代和地点的空间。影片开始，摄像机静静对着一条林荫道，行人、牛车、汽车缓缓入画，又自然地消失在远方。直到你慢慢进入了这样的节奏和情绪，主人公小四和父亲才骑着自行车从牛车后面转出来。

60年代台北市的空间，是和人物同等重要的角色。

这是一个正在变化着的时代。小四的父亲是名本分的公务员，但面对并不公平的学校训导主任，他无力反抗，只能陪笑脸、说好话。昔日的混混头Honey拿着《战争与和平》，怀抱着揣把斧头去挡拿破仑的浪漫，最终得到的是遭人暗算，被推向军车车轮下。

但小四没有变。少年小四还未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极端理想地生活在他的世界里。

小明被小四当作理想的朋友，但小明本身显然不是理想化的存在。

于是小四捅向小明，结束了她被时代改变了的生活。

影片结尾，空间重新回到那条林荫道，微风、阳光、车辆徐徐。小明的青春结束了，但时代还在继续。

09

《蓝色大门》

导演: 易智言
编剧: 易智言
主演: 陈柏霖 / 桂纶镁 / 梁又琳 / 仇政
类型: 剧情 / 爱情 / 同性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台湾 / 法国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02-09-27(中国台湾)
片长: 83分钟

青春究竟是什么？

与其说是某一段年龄，不如说是那一段时间的心态。是憋红了脸、咬破了嘴唇也不能说的那句喜欢，是故作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脑袋已经乱到耳边一片轰鸣。

所以，递一封情书这种事，该是自己在心里上窜下跳了无数次，才能做出的决定吧。所以，林月珍才会在情书的署名处写了好朋友孟克柔的名字。

殊不知，两女一男的青春，还会有另一种排列组合。

林月珍喜欢张士豪，张士豪喜欢孟克柔，但孟克柔喜欢林月珍。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闭环，这是一场永远也无法有结果的追逐。

10

《七月与安生》

导演: 曾国祥
编剧: 林咏琛 / 李媛 / 许伊萌 / 吴楠
主演: 周冬雨 / 马思纯 / 李程彬 / 李萍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16-09-14(中国大陆) / 2016-10-27(中国香港)
片长: 109分钟

林七月，李安生，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七月温婉可爱，安生机灵古怪。

从开始穿胸衣到喜欢上同一个男生，七月和安生每一件和成长有关的小事，都细腻又自然。

七月渴望像安生一样自由，安生渴望像七月一样安稳。与其说这是两个人，不如说这是一个女孩的两个侧面。她们相互喜欢、伤害、较劲、厌恶，就像每一个我们，安稳够了，会因为害怕束缚而向往自由。自由太多，又会因为飘忽不定而向往安稳。

最后的最后，少女的自由和机灵古怪随时间渐行渐远，剩下一个温婉的自己，安稳地生活。

青春是时间轴上太短的一段线段，可总有些东西，我们还想保留。比如不顾一切的勇气，比如浪漫得炽热的理想。如果不能一一兑现，至少，留下还想要一遍遍咏唱的心情。而这，也是青春片存在的意义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