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我家娃也成了暴力小孩！

文 | 菲依即铃（托尼妈妈）

那天，托尼奶奶讲起托尼在公园里看到别家小孩在开一辆可坐人可驾驶的电动小汽车，他很喜欢，但是他说：“这辆破车子，有什么好的。”

大意就是这样。

破车子vs好车子

我当时就想和托尼说，你这样讲话很没礼貌，但是回头看看正在玩玩具的托尼，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我想了想还是等组织好语言，再找合适的机会和他谈这个事情吧。我猜那句说别人车子不好的话也不一定是托尼自己想的，可能是别人这样说，他依样画葫芦学的。

第二天早上，托尼趴在地上玩他最心爱的“摇摇校巴”。摇摇校巴是一辆会唱歌、会摇摆，底部装有万向轮的玩具车。碰巧行驶到一张椅子底下的时候，摇摇校巴停了下来。托尼对我说：“它到站了。还是摇摇校巴好，它很会开。”也对，停，也是开的一部分。此时，奶奶正打算带托尼去公园玩。我想，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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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给托尼换上出门的衣服，一边说：“托尼，你喜欢摇摇校巴吗？”

“喜欢。”

“那妈妈可以说摇摇校巴不好吗？”

“不可以。”

“如果妈妈说摇摇校巴是辆破车子，托尼会不高兴吗？”

“会的。”

“嗯，妈妈知道了，妈妈不可以说摇摇校巴不好。如果托尼在公园里看到别的小朋友有好玩的玩具，也不可以说他们的玩具不好哦。他们会不高兴的。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听了也会不高兴，因为你那样讲话没有礼貌。”

我等了等托尼，给他一点时间消化这段长长的话，然后接着说：“如果你喜欢小朋友的车，你可以赞美那辆车。你可以说那辆车也很好，和托尼的摇摇校巴一样好。你还可以拿自己的摇摇校巴和他交换玩，说不定他会答应的。”

“别的小朋友的车也很好，和摇摇校巴一样好。”托尼欣然同意。

我想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托尼并不是真心觉得别家小孩的车不好，或是出于嫉妒才说那样的话。我们家是非常普通的家庭，只能算吃穿不愁。但由于我童心未泯，托尼的书和玩具，会比周围的小孩要多一些。至今为止，我没见过托尼有真心攀比、嫉妒的表现。

不过，他很会鹦鹉学舌一些情景对话。比如，托尼对声音有些敏感。如果别的小孩说话声音稍大一些，但还在正常范围内，托尼也会接受不了，并且因此而哭闹起来。此时，如果大人说：“×××吵死了。”那托尼就会学着说，“×××吵死了。”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不用教托尼也一定会说：“×××吵死了。”

行为暴力vs语言暴力

谎话说一百遍就会变成真话。非本意的话说多了也会变成小孩自己的语言，甚至会成为他们的思考方式——如果别人的东西自己喜欢却没有，就可以否定他（它）以让自己心里舒服；如果别人的行为方式自己不能接受，也可以侮辱他为了让自己不难过。这是一种语言暴力，和行为暴力伤害对方身体不同的是，语言暴力伤害了对方的精神，其本质并不比行为暴力好。相反，语言暴力不容易引起家长的重视。家长甚至会觉得小孩子这样讲话“道儿老”（杭州方言，常用来夸小孩能干，经验老道），很好玩。

真的是这样，很好玩吗？不，一点儿也不！事实上，这样讲话损人不利己。话说得漂亮是一种艺术。有艺术感地说话是能双赢的。

当托尼因为别的小孩说话大声而哭闹时，我对他说：“如果你觉得小朋友对你讲话太大声了，你可以问问他：‘能不能小声一点说？’”托尼这样问了，小朋友也愿意听他好态度地讲话，然后真的会说话轻声到只用气而不用声带。接着，他们觉得这样轻轻说话很好玩，就你一句我一句地玩了起来。当然，也有小孩不管你怎样讲都“听不到”，but that’s another story。但是，即使别人完全不理会我们，我们也不应该教小孩口出恶言。

大人也是一样。正常的人际交流、交往都是这样：要好好说话。没有人喜欢听抱怨，听否定，听恶言。我自己其实做得也不好，尤其是对越亲密的人，就越不会好好说话，很容易引起争吵。我无数次地对我先生说过：“你怎么又在看手机了，快去陪托尼玩。”换来的只是他心不在焉地勉强陪玩。但是，每晚8点起，我先生会和托尼一起玩水，然后给他洗澡，洗完澡再弄些水果给他吃，接着上床讲故事，前后一个多小时的充分陪伴，对此，我也几乎不曾想过要说些赞美先生的话。

现在，托尼慢慢长大了，开始学说话学做人了，我反省自己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我不希望托尼变成另一个不好的我，要到30+岁才开始重新学着好好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嘴欠曾经影响过多少次人际交往。

山姆vs杰米

我想起一本书，安东尼.布朗的《看看我有什么》。每当山姆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他总是一脸傲气地对杰米说：“看看我有什么，我敢打赌你也想要。”然后，山姆会想尽办法挑逗杰米参与进来。可是无论杰米是否参与，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只对山姆发生。杰米时而关心受伤的山姆，时而加入自己感兴趣的游戏，时而专心继续向前走……一路上，山姆的眼里只有他假想中的对手——杰米；而书里出现的各种景致，现实的、超现实的、荒诞的、奇幻的，仿佛都是杰米眼中看到的世界——那么精彩，那么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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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山姆很想和杰米玩在一起，只是表达方式不对。

在故事的最后一页里，杰米背对着我们，大概在看远方。那里有一匹白马，虽然站在广袤的树林间，但看上去像是被困住了一样。就好像山姆，明明可以自由地行走、奔跑、玩耍，却总是跟着杰米，走杰米走过的路。山姆仿佛被自己的语言和思维限制了行动一般。他想和杰米交流、交往，却总是用一种攀比的、竞争的、不讨人喜欢的方式。除此之外，他对这个充满惊奇的世界毫无兴趣。

读儿童绘本确实能读出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但讲道理只是讲故事的附加值。如果单纯因为绘本的教育功能而去买绘本来给小孩讲，那真是本末倒置了。很有可能非但教不到小孩，还会因为太用力读文字了，而错过许多有趣的图画。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功利的家长，所以，我要和你分享一个剧透，传说在这最后一页里，隐藏着16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