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嘉兴吃爆汁的神仙李子——檇李
追加修改(2021-06-27 15:11:26):
更正:严谨来说,桐乡不能说是“原产地”,桐乡檇李是在太平天国时期,由嘉兴引进。
人在嘉兴,自然要吃粽子、喝黄酒,却没想到被一颗小小的李子征服了。惊讶于这美味的李子,已存在上千年,知晓的人却不多。
△ 路边小店的散装黄酒,也不知道真假,香雪、善酿、花雕25元一斤,太雕40元一斤。
水果中的“爱马仕”
印象中的李子,酸味明显,果肉紧实。檇李却别有风味,鲜润清香,熟后化浆。前者是脆李类,后者是水蜜类。
熟透的檇李,表皮红彤彤的,外披白色果粉,吹弹可破,汁水饱满如一颗炸弹。让人只敢轻托在手心,不允许这炸弹在口腔之外释放。
将果子轻轻握在手心,搓揉搓揉,撕开小口,便露出了琥珀般的黄金果肉,果香溢出,汁水从小口潺潺冒出。若再不动口,甜浆就要可惜地滴落地面了。怎么吃呢?吸果冻般,将果肉连带果汁从小口吸入,一颗“糖弹”在口中炸开,清甜涌入,汁水源源不断。“檇”字读音同醉,檇李又称醉李,果真有酒香余韵。
最后,细嫩的果肉和果核被吸出,余下完整凹陷的果皮。神奇的是,朝小口吹气,果皮竟能像吹气球般膨胀为空心球体。
与杨梅等水果相比,檇李虽然好吃,但并不那么出名,既是因为产量低,又因为特别贵,一斤果子价格在30~100元不等。说是水果中的“爱马仕”,并不夸张。
西施也大呼好吃
檇李是古老的水果品种,有两千多年历史,《春秋》有注曰:“吴郡嘉兴县西南有檇李城,其地产佳李故名。”
相传西施美人曾到檇李城,彼时城里城外,李树成片,满树熟果。西施连吃数颗后,居然醉倒了。后来此地长出的李子,顶部都有一条爪痕般的瘢纹特征,人们便说是“西施爪痕”。
檇李一直是珍贵的宫廷贡果,直到清朝,嘉兴净相寺的檇李依然很有名,清后期新篁和桐乡都有广泛种植。
没想到的是,有千年历史的国中名果,由于品种退化、种植难度高,加上战争影响,在上个世纪险些绝种。在1979年的调查中,嘉兴县仅存檇李树19株,幼树169株。幸好省政府拨款扶植重建檇李园,檇李得以繁衍,至今仍是浙江唯一列入濒危抢救保护的果树品种。
檇李原产地——嘉兴桐乡
檇李娇贵,运输易损,要吃原汁原味的檇李,最好到产地现采现吃。
嘉兴桐乡市的桃园村是有名的原产地,每年三月和六月,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
三月清明前后,是村里的赏花节。此时檇李树开花,白色小花挂在枝头,清雅、素洁、晶莹,如晴雪一般,甚至胜于梅花。
六月是让人期待的果季,桃园村1000多户人家,都进入忙碌的采收期。村头村尾,是连绵不断的一排摊位市集,摆满了一筐筐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檇李。
在市集认识了果农老顾,老顾一家种檇李已有十余年,家中有五亩地种檇李。老顾在1991年卖檇李就卖了八万多块钱,但他说檇李只是副业,一年只卖一个月,主业是羊毛衫批发。每天五点起床打理果园,八点开车去羊毛批发市场。
老顾家的李子园村里不少人与老顾一样,经营着羊毛衫生意。桐乡濮院是有名的“羊毛衫之乡”,虽然不产羊毛,但濮院羊毛衫批发市场,竟占整个中国羊毛衫销量的70%。
桃园村道路干净平整,房子大多是近年新建的独栋,外观洋气。老顾说,旁边的餐厅和民宿估计不久就建好了。这样一看,桃园村未来会更热闹呢。
拥有最多品系的李子园
在桃园村东边直线距离10公里,有专门研究檇李的地方——嘉兴市李子园艺科学研究所,创办人是陆其华老师。
正午的阳光过分耀眼,热浪一阵阵袭来。通往研究所的乡间小路,只容得下一辆小车通行。走到尽头,一栋爬满绿色植物的土房映入眼前。
屋里环境简陋,屋顶破了一大块,尘土灰扑扑的。要不是桌子摆着一筐筐檇李,和修房子的工人告诉我陆老师在里头,我都要怀疑来错地方。
网上关于陆老师的报道很多:在三十年前卖掉房子、辞去学院工作,开始专研檇李。他到处收集檇李品系,足迹遍布江浙皖,撰写了30多万字的檇李笔记,研究所一搬再搬,还曾遭受过恶意破坏。
陆老师身穿短袖衬衫、牛仔裤、皮鞋,戴一顶有两个帽檐的棕色帽子,手里总是夹着烟。前来拜访陆老师的人络绎不绝,来者多数“有备而来”,红酒或者烟,还有带土猪肉的。陆老师热情好客,逢人来了,都要拿个塑料杯子,泡上热茶给客人,又要带着人逛一圈李园,边介绍边摘李子塞到客人手上。
研究所一共50多亩地种李子,有124个李子品系。最与众不同之处,是这里的李子,全部采用自然传统农耕法种植,不用农药、除草剂,通过生态平衡的方式保证生物多样性。檇李脆弱,培育的难点之一,是天气不可控,檇李极易受环境变化影响,连续下雨会导致减糖减产,遇上下霜就是灾难了。
经过精心培育,陆老师这里出产的檇李,个头特别大,单果重量能达到160g,平均重量也超过140g(要知道桐乡评比获奖的大果,也就126g左右)。
在大个头的同时保证了糖度,最高能到20以上。陆老师的檇李,网上没销售渠道,线下有个店在嘉兴市洪声陆421号,但得碰运气,店不常开。
陆老师还在全国各地推广檇李种植,新疆、内蒙、四川都有实验点,四川省最多一共200多个点。让人惊讶的是,新疆出产的檇李,甜度远远超过浙江原产地,“原地或者是个伪命题。”
问陆老师怎么坚持下来,他说:做研究会发痴,不攻克问题不服气,一头钻进去便出不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的破漏屋顶,我突然很敬佩陆老师,仿佛也被他的学者精神感染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的拜访也该结束了。走在土路上,我拿着陆老师送的檇李,一口咬下去,清甜袭来,满手汁水,滴滴答答掉到土路上。
这一刻,
我要说檇李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