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环游计划 篇五:回家
写这篇经验时我已经安然到家,起点是北京,又回到起点,此行已经圆满闭合为一个句号。一路上怕过怂过,硬过狂过,曾经为某个场景某道光线某段音乐感动流泪狂吼狂叫,也曾大脑空白不吃不想麻木赶路。青春的尾巴能有祖国各地的蚊子帮我把热血洒遍大好河山,能镌刻心中的不知道是完美的部分还是遗憾的部分。你若问我此行所得,我依然会告诉你不知道。好比向盲人描述星空,我所能传递出去的只能叫做“听说”。而无论旅行的意义是终点是在路上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的一刻,其实都不太重要,真正重要的都已融入自己的血液,跟随自己成长。冷暖自知,庸人自扰。所谓活在裆下其实再贴切不过,有裆就有腿,有腿就有路,有路就有方向,只要出发必然到达,其他,不重要。
下面接上文把余下的旅程简记于此。于库车辗转数日,流连忘返。库车位于沟通南北疆要道与丝绸之路的交叉口,历史古迹众多,但几乎没有游客。刚刚看完CCAV的关于西域某古城的纪录片没有半个小时,就已经到达这座古城遗址,这感觉着实令人仿佛穿越。甚至都会觉得唐僧或者小河公主就站在眼前。
离开库车,在南疆的两个月也随之宣告结束。回想刚刚进疆的情形,本打算在南疆只停留一周,可没成想不知不觉就在南疆流连两月余,以致到达北疆时很多地方已经冰天雪地。此行北疆留下诸多遗憾,很多很想去的地方因为大雪封山已无法到达。
在翻越天山的时候遇到一条小土路,入口动人,所以没能经得起诱惑,深入其中。开始的时候还有前人的车轮印让我跟随,可走到后来,连车轮印都难以觅得,完全无路可走。那时天将入夜,索性露宿于此。好在在库车买了几张羊皮子,铺一张,盖一张,也算能睡个囫囵觉。夜里被冷风吹醒,喝了一大口玛卡酒暖身,睡意全无。躺在广阔的天山深处谷地上看漫天繁星,周围安静至极,偶尔会听到深远的地方会有不知是狗叫还是狼嚎的声音传来。当我数到地六十几颗流星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大早被鸟儿叫醒,躺在羊皮上看日出,没刷牙,满嘴口臭的哈哈大笑,庆幸生物最原始的又见光明。
在天山里醒来,恍如隔世。起身活动筋骨,然后四处寻觅昨天跟随的车轮印未果。于是原路返回,再返回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在我来时的车轮印周围出现很多“狗”的脚印。说实话,这么硕大的脚印,而且在如此荒野的地方密集出现,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这就是狗的脚印。
回到公路的感觉非常好。沿着独库公路继续向北,几座大山已经漫山遍野的冰雪,中途由于路上的冰倒车一次,好在车速不快没有摔倒,不然说永别也就是转瞬的事情。天海未黑的时候到达巴音布鲁克,那里这个季节已经不收门票,不过依然是草原天堂。这里是我一路上见过最美的草原,这里也有我一路上吃过的最鲜美的羊肉。
在我最开始的计划里,从巴音布鲁克就要开始往西了。背面的奎屯河大峡谷曾经让我纠结了很久,因为我更想去的地方都在西面,到奎屯河大峡谷之后需要原路返回,往返六百多公里。后来还是经不住老凡和老王的诱惑,启程向北。这一天的路程几乎都是在跑山,塌方加间断性的冰雪路,让人不敢走神。但奎屯大峡谷却果真没让我失望,小可拍照技术有限,呈现给各位的照片远不及肉眼所见的万一。
在乌苏停留数日后,原路返回到那拉提。北疆的气温一泻千里,每翻一座山都几近冻僵。回到那拉提后开始一路向西,进入伊犁河谷。这里地势低洼,所以秋意正浓,这绝对就是我记忆里的金黄色的秋天。在伊犁河谷还有全世界唯一一座保存完整的八卦城特克斯,八卦形的城池很容易让人迷路,那里有我吃过最好吃的抓饭,还有数不清的迷人风景。
本打算出特克斯经昭苏进伊宁,可昭苏到伊宁的山上已经下雪,只能返回特克斯绕路过去。在伊宁朵帕即将关门的时候我包场住下,朵帕在伊宁的老城,是个六边形的老街区,很有味道。那里的民居很有欧亚混血的风情,据说那里的很多居民都是当年逃难过来的白俄罗斯贵族。
在伊宁停留休整几日后,全副武装,进入赛里木湖和塔玛牧道,那里纬度高地势扩,有风力文明中外的老风口。每年冬季在这里赶上下雪,基本就算是被判了死刑。这里还有亚欧大陆的地理中心。塔玛牧道也是中国现存的转场规模最大的牧道,此次来北疆时间太晚,没能赶上千百万牛羊迁徙的场面,遗憾之至。
经过老风口的时候果然让人觉得名不虚传,风大的无以复加,车几乎一直是与地面呈60度角倾斜前进。当地人说那里每年冬天都会见到冻死的羊群和牧人,羊群一层一层围成一个大圈都已经冻死,被人们发现后,一层一层清理羊的尸体后,会在羊群的最中间找到死去的牧人。
如果有机会来塔玛牧道或者萨孜草原,一定一定千万千万要等一个晴朗无云的天气看看这里的夕阳。天空仿佛会变成一道巨大的彩虹一样色彩缤纷,随手拍的照片扔到后期软件里面,几乎都无需调整饱和度。
到达布尔津后获悉喀纳斯我已无法进入,已经大雪封山,满心遗憾的只单单去了一趟哈巴河。
在布尔津停留得几天住在鸽子窝青旅,也是包场的节奏,暖气也已经断了不知多久,每天生活的内容就是生火取暖和发呆看鸽子。
离开布尔津,就算是离开了新疆我所能到达的最北的一个点了。余下的路程某种意义上可以叫做回家的路了。离开布尔津的时候正值满月,每天生活的内容变成了停车抽烟和拍月亮。
为了赶在北疆大雪封山之前出来,一路狂奔,三天就赶到哈密。从哈密出来就是我在新疆的最后一站罗布泊了。罗布泊是我一路上所走过最荒芜的地方,整整三个小时没见过一辆车一个人一个动物一棵植物,荒芜的没有一点内容。在罗布泊还碰到了一件疑似怪事的事情,在公路旁停车,徒步深入戈壁一公里有余,印象中是一口气走进去的,中途根本没有停留更没有走回头路,可在从戈壁出来的路上,赫然发现面前有一排属于我自己的脚印是向着戈壁外走的,而且跟我进戈壁的脚印保持了一点距离,这排脚印持续了一小段就消失了,不知何故。
穿过罗布泊的当天我出了新疆,历时三个月的新疆行结束。这三个月让我爱上了新疆,这里有我喜欢的人们和风景,还有我喜欢的食物。也许是我的相机也有感应,再出新疆的那天,他罢工了,彻底开不了机了。只能送回北京维修,余下的路程因为没有相机,让我非常的纠结,也非常怀念新疆。明明看到了绝美的景致,可手机就是还原不了那道光那抹色彩。没有相机的旅行让我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几乎在路上只花了两周就回到了北京。
出新疆的那天赶上下雪,摔车一次,路滑得要命,与大车会车的时候轻点了一下后刹车子就完全失控,摔倒后还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路滑得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扶车。在路上拦车帮忙,终于把车搞了起来。可眼看着冰路只有不到100米的距离,却就是过不去,3档稍给一点点油后轮就开始打滑空转。这100米成为了我全程最遥远的100米,我为它花费了一个小时由于才得以通过。
青海甘肃内蒙犹如走马观花般的一目十行,每每看到动人心弦的景色,我也总会停车瞻仰或者视而不见,温度似乎每天都在下降,停车的时候我开始把手套放在发动机上加热,感谢老天在我回家的路上没有下雪让我客死他乡。快跑到呼和浩特的时候,远远看到天际的一条黑线,黑线上面是晴空万里夕阳无限,黑线下面是暗无天日的灰暗,我知道那就是雾霾了。走进雾霾就表示我这次的旅程结束了,果真如我所料,雾霾护送着我回到北京。
旅行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依然不懂,但是他至少会让人知道什么叫回家,回想我离开家的十年,甚至我人生的三十年,都不曾如此的深切体会过回家的感觉,他能让你忘记一切,好像这半年从未出发。6月8日——12月8日,183天,30000公里,你将藏于我的记忆深处,或忘记或受用,你也将成为日后我跟儿子吹牛逼的资本,无论是旅行中的哪一部分在内心里肆意滋生,他们都会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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