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郁特里罗：有个“疯狂的”艺术家母亲是种什么感受？

创作立场声明：该文章由墨斗鱼艺术原创，转载请注明来源。

陈丹青曾评价苏珊·瓦拉东，“直到二战前，欧洲女画家像拉瓦东那般浓郁而本色的绘画，找不到第二个。”

法国街景画家莫里斯·郁特里罗一生画了3500张蒙马特高地的风景画，这要归功于最初把画笔交到他手上的人，他的母亲苏珊·瓦拉东。瓦拉东是“蒙马特的情人”，一生跌宕而传奇的一位女艺术家。让儿子画画，可不是为了子承母业，而是为了治疗他酗酒的恶习和精神疾病。

瓦拉东个人肖像

莫里斯一生被酗酒、精神疾病所累，最大的痛苦来源，在于他的身世，一生不知道生父是谁。但这个问题，身为亲妈的瓦拉东也没有答案。

瓦拉东18岁的时候生下了莫里斯，彼时她已是诸多大牌艺术家的“精神缪斯”、御用模特了。她的脸大家肯定不陌生，梵高、雷诺阿、科特雷克、夏凡纳、德加等大牌艺术家的作品中都曾反复出现过。

编辫子的女人 | 雷诺阿

布吉佛之舞，1883 | 雷诺阿

洗衣女工 | 劳特雷克

《希望》| 夏凡纳

《Woman bathing in a tub》德加

在美国收藏家Ruth Bakwin撰写的回忆录里，记录着一段未经考证的“轶事”：瓦拉东生下莫里斯后，跑去见雷诺阿，9个月前她刚做了雷诺阿的模特，雷诺阿看着婴儿说“不可能是我的，肤色不对”。然后她又跑去见德加，德加说“不可能是我的，长相不对”。

到了莫里斯七岁时，姓氏成了最大的问题。因为苏珊与实业家、后来就职法国银行的富翁保罗·穆西斯结婚了，但富翁继父并不希望莫里斯成为遗产继承人。这时候曾与苏珊同居过的西班牙建筑家兼画家、美术评论家莫尔利斯·郁特里罗慷慨地站出来，把自己的姓氏送给了莫里斯。

可见，拉瓦东在巴黎艺术圈的魅力有多大。但莫里斯并不喜欢这个姓氏，最初创作时他都是使用母亲的姓氏，莫里斯·瓦拉东。直到1910年，才第一次正式签上“莫里斯·尤特里罗·V”。

如果说瓦拉东的魅力仅局限在迅速成为大牌艺术家喜欢的模特、情人或者富翁的妻子，那她的故事早就结束了。瓦拉东是天生的逆袭者。在出入这些20世界初伟大的画家们的工作室时，心中就一直留心观察着大师作画的秘密，草图、底色、着色。劳特雷克看到他的作品后，建议她应该学习画画。几年后，瓦拉东把作品拿给德加看，德加则兴奋地说：“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并把她的名字与高更、梵高等画家写在一起，还一口气买下她17幅作品。

瓦拉东作品

瓦拉东成为首位法国艺术沙龙的女画家。

陈丹青对瓦拉东的画风有这样一段描述，“她作画就像发狂一样，画出的素描不是为了被配上漂亮的镜框，而是为抓住动荡、紧张生活的一刻。她作画不搞任何创作，只是好奇地和精准地努力将人体的形放入她那硬直以至于锋芒毕露、然而又总是巧妙和谐的笔法之中。她是一位罕见的画家，具有自己独特的画风——一种男性的，以意志支配一切感觉的画风。”

瓦拉东笔下9岁的莫里斯 | 素描

瓦拉东作品

但是，年轻的母亲，在极速前进的人生中，也并没有照顾好孩子。莫里斯的童年由外祖母照料，由于生性好动，为了令其安静下来，就常在白水中加入红酒喂给他喝。这为莫里斯埋下一颗和酒精无法分割的种子。

瓦拉东与富翁婚后，两人分别忙于事业，忽略了正在读中学的莫里斯。他酗酒，成绩一塌糊涂，成为问题少年，被学校退学，甚至进入社会后因酗酒无法工作。后来的，在医生的建议下，瓦拉东把画笔交到莫里斯手中，让绘画成为他的疗愈手段。莫里斯的确通过绘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在蒙马特的小山或街角留下了无数幅作品。

后来，瓦拉东与人生中另外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安德烈·于特，莫里斯的好友结婚，二人相差21岁。在与瓦拉东结婚后，于特致力于推广瓦拉东母子二人的绘画作品。

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是瓦拉东创作欲望旺盛，她把于特比作亚当、把自己比作夏娃画在画里，因此也被公认为是第一批描绘男性裸体的女画家之一。

画爱人于特

画儿子莫里斯

画母亲和儿子

画自己、儿子莫里斯、爱人于特、母亲的全家福

这时期，莫里斯的作品大受欢迎，几经转手就能卖到高价，而瓦拉东的作品却只赢得了名气少有人买，三人一度关系微妙。这时期的莫里斯的精神状况也一再恶化。1920年与1921年都分别进入精神病院，甚至因为饮酒过量而遭到逮捕，拘留在拘留所里。

有人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无疑，艺术家母亲动荡而传奇的一生，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莫里斯人生的晦暗与意志薄弱。

但是回头再看身为母亲的瓦拉东16岁前抵达蒙马特高地前的人生，她是一位洗衣工的私生女，一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11岁辍学，做过女帽店学徒、葬礼花环工厂工人、进过马戏团、从高空秋千上跌落摔伤……

来自社会最底层的瓦拉东，凭借着强悍的生命力和野心勃勃，拉着艺术这条绳索，将自己拽出生命的沼泽地，本身已经很了不起。

1935年，苏珊因糖尿病综合征入院，三年后离世。有资料写：1935年之前，全是苏珊·瓦拉东担任“温柔看护人员”，看护着儿子的生活。

瓦拉东与莫利斯 | 约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