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讲故事 | 戏精咖啡馆

观察邻桌那个男人好多天了，他经常和妻女在这个时间来喝下午茶，每次我来到咖啡馆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朝西的位置，阳光把他脸上幸福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温柔的母亲和娇美的小女儿坐在对面，窗帘半遮她们的身影。

他总是会为小女儿点一份水果蛋糕，看着柔嫩的小手蹭上五颜六色的奶油，自己也笑得如糖霜般甜蜜。

咖啡馆的服务员已经非常熟悉了，作为一个作家，没有写作的时候，我总会在吧台和她聊天，听她讲和咖啡师男友的故事。

服务员很瘦很瘦，瘦到我担心她随时会晕倒。我知道她并不宽裕，咖啡馆里的食物是没办法吃的，因为客人用餐结束后，机器人服务员很快就会收走，并在废料间进行处理，然后直接运送至饲养场喂食牲畜。

没办法，科技时代就是这样不近人情。就如经常站在玻璃窗外的流浪汉一样，我们每每想把客人在线点单却忘记来店里享用的食物带出去给他吃，却因为门口的监控和安检却过不了。

现在的扫描检查已经非常出色，可以厘清每一位到店客人身上从大至小的所有物品，而每一种咖啡馆制作的餐品都有独一无二的识别源，再加上出色的监控系统，这里生产出来的餐品说不能带走，就是绝对带不走的。

我们只能无奈地对流浪汉挥挥手，表示遗憾。或许他可以在隔壁小卖部好心大婶那里弄一点吃的。如今无人小店的普及，导致人工店铺因为管理不够完善以及不可控性，被相关部门大幅取缔，大婶的店也在下一批要拆除的名单里。我每次来这里她都对我笑着打招呼，其中不乏淡淡的哀愁。

不过服务员脸上已经不再是哀愁而是绝望，她和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还能在这里混多久。是的，这家咖啡馆早已经是人工智能自动化管理运作了，这对情侣在一年前就失去了这里的工作岗位，他们的生活有多么拮据可想而知，或许继续装作这里的员工，能够让他们得到一点安慰。

不仅仅是他们在怀念过去的红尘时光，我观察了这么多天，也终于发现了我邻桌那个男人的秘密。如同他每天深情凝视着的妻女吃东西、喝东西、嬉笑、说话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就像一台每天都上演的舞台剧，那么他对面的两个人，应该也是虚拟现实创造出来的东西，并不真实。

我想这个男人身上或许有什么故事可以挖掘，以供我来写我下一部作品的素材。或许这部小说能够大卖，我就能支付下个月的房租，而不用逗留在咖啡馆了。

但是正当我准备起身去和男人搭讪的时候，我的移动通讯一体机响了，是胡编辑发来的讯息。看到这条讯息不禁让我心里一沉。

“老板今天还是决定下单购买Ideal-340型写作机器人，高达30万素材的数据库，一分钟就能编写一个故事。小齐，你这边两三天才能写一个，真的太低效了。很抱歉，你再去找找其他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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