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第一神剧,只能是他
创作立场声明:本人为普通影迷,有机会学到一些专业知识。然而每个人站在不同立场,内容就会有所偏重,个人口味也不尽相同,期待和大家深入探讨交流。
每年2月3月都是颁奖季电影的成熟月,各种文艺大片集体端上,硬盘里还有好几部片待阅待写。
你要问哪一部最好,我只能说山者爱山水者爱水,各有千秋。
但要论近半年最好看的美剧,那毫无疑问,是老白刚刚完结的:
法官大人 Your Honor
这部剧没有入选我的2020十佳剧集的唯一原因,就是它是在2021年2月才完结的。
豆瓣目前8.6,可我要给他远远不止这个分数。
讲故事的节奏准确又凶狠,编剧一点也不怕把最大的谜底泄露出来后观众会掉了兴致。
几个核心人物的塑造非常丰沛,那不可捉摸的人性四处冲撞,时刻剧变,暗涌无数。
老白更是贡献了《绝命毒师》之后的最佳演绎,这个人物的内核也跟“毒师老白”有着某种相似。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部剧从第一幕开始,就打破了传统律政类型剧“正邪对立”的故事范本,它讲的不是正邪对立,而是讲善恶共存,不是善恶共存与这个世界,而是共存与一个人的内心里。
所以,这部剧真正说的是:
当一个非常有良知的高级人士,在被迫行恶的时候,究竟会承受怎样的来自自我的良心谴责呢?以及,在这种谴责之中,他又能作恶到何种程度呢?
《法官大人》最大的咖不是主演老白,而是导演爱德华·贝尔格。
他是《德国八三年》、《极地恶灵》及《梅尔罗斯》等神剧的导演,手头正在制作的,还有多部我极其期待的电影,比如《西线无战事》,以及和吉伦哈尔&卷福合作的《夜行里约》。
剧情开场风格很像《罪夜之奔》,低饱和打光,阴郁,硬冷,快节奏叙事,低沉配乐,人物迅速登场,人物关系迅速打开。
各种剧情的草蛇灰线果断摊开,但又迅速带过,让观众自行拼凑理解。
很多不经意的细节都是精心设计,都能在后续找到隐秘的呼应。
十分钟,观众就摸到了剧情的关键:一场无心的车祸。
这一段设计的真细腻,拍的真好看。
惊恐的男孩蹲下来,用手去掬血泊里男孩嘴里的血,然后捏着他的鼻子用嘴去吸血水,口腔上涌的血喷溅到白T上,男孩的哮喘声和另一个男孩濒死喉咙里的血色呜咽,混合到一起。
再搭配着背光的角度,路上睁大眼睛注视着一切的大狗,以及手机传来的震动声。
短短3分钟的戏,一连串密集的细节设计,没有一句台词,但带给观众的,是密集的信息量,以及两个男孩多次的心理变化。
这起车祸只是这部剧的引子,引出来的是,两个男孩各自的父亲。
一位父亲是男主角老白,当代优秀法官,善用法典,内心对自己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能一眼看出法庭上谁在说谎谁在装可怜,然后利用自己的智慧不动声色的做引导,让善良的人被轻恕,让邪恶的人被重典。
这个人物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特质,那就是信奉“真诚”的力量,他最大的武器不是法律,而是“表演真诚”,无论对儿子,对领导,对警察,对暧昧女同事,必要时刻,他表演出来的真诚,如同真诚本身一样动人。
另一位父亲是“台球哥”迈克尔·斯图巴饰演的黑帮老大。
这一天是他最爱的小儿子过生日,他买了一台限量版摩托车当做生日礼物,儿子在他掌控的街区骑行检阅生日礼物时,被撞死。
原本或许有救,但肇事男孩因为恐惧,落荒而逃,让他被自己喉咙里的血,活活呛死。
所以,没错,《法官大人》的第一层看点,是两个父亲的较量。
一个是正义骄傲的法官,但为了给唯一的儿子洗罪,他既要躲避法律的追查销毁证据,还要周旋黑帮大佬的法外追凶。
一个是已经默默打算“不要再让儿子走自己这条道路”的大佬,悲壮的要用最残忍的手段为儿子复仇。
他在片中有一段让我印象深刻的台词:
“你知道身为一个父亲,失去孩子是怎么感受吗?首先是撕心裂肺的痛,然后是排山倒海的失败感,最后涌上来的,居然是你想象不到的自由感,是那种以往束缚你的金钱、权力、得失、尊严和爱都不再束缚你的自由感。”
第一层的故事推进很快,两个父亲很快就正面相逢了,正如前面所说,剧作不存在谜底揭晓后的无趣。
更大的看点是老白这个人物内心的正邪之辩。
他身为法官,多年被训诫出来的正义感,在唯一的儿子面前不堪一击,他毫不犹豫的以法官的专业能力,去为儿子掩盖罪行,销毁证据。
第一步,观众都很好理解,毕竟是儿子嘛。
可剧情的加码在于,是的,你可以为你的儿子践踏法律,那你可以为你的儿子冤枉一个无辜的陌生人?
你可以为你的儿子杀死一个无辜的陌生人吗?
你可以为你的儿子杀死一个无辜陌生人的全家吗?
而在这些具体的选择题之外,他还面临着只能自己消化的“良心的谴责”。
这一层“良心的谴责”是《法官大人》最深的内核。
老白这个人物写的太好了,那种不动声色的善恶冲突,在他满脸褶皱永远真诚的脸蛋之下,翻江倒海。
而当他用被训练出来的专业能力,去销毁证据,去表演真诚,去用他以前维护正义的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儿子时,那种心理上的惊悚感,是比穷凶极恶的黑帮老爹更甚的。
观众一开始被他的真诚打动,到最后却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表示怀疑。
包括最后的忏悔。
甚至还会怀疑他妻子的死,到底是不是一个意外?
到最后,观众有一种错觉:他天生就是做这种事的人啊。
这层人物弧光和《绝命毒师》远远的呼应上了。
而随着故事里各种人物关系的介入,这起掩盖和追寻的博弈,往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好人和坏人和界限也彻底模糊了。
所有人都变成了坏人,所有的坏人都是可怜人。
非要说缺点,那就是这个结局来的太陡太快了。
这是个非常恰到,非常符合全剧阴郁气质的结局,但我其实想多给一集给肇事男孩。
细细品位他如何走向他的必然结局,以及在走向这个结局的过程中,他和法官父亲之间、和两个畸形恋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被扭曲、被摧毁、被解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