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log 篇十：和巴厘岛人一起过中秋，没想到人家过节比我们还用心！—巴厘岛10元极限穷游实录(6）

引子

这几年，听到太多关于年味越来越淡的抱怨：爆竹不响了，春晚不看了，大家聚个餐，然后各自玩手机，春节变成了例行公事。

其实中秋和端午这些中国传统节日何尝不是如此，原本过中秋，我至多也就啃一个月饼，后来看到说月饼是高脂高糖的不健康食品，好了，连月饼都不啃了……剩下的意义可能只剩下放假而已。

在巴厘岛的中秋经历，让我感受到：这过节啊，有时候还是需要有点仪式感才有味道。

无眠的满月前夜

2019年9月13日晚，Putu 的妈妈开始张罗各种祭祀用品。

在这里，准备这些活计的都是女性，并且会耗费她们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因为巴厘岛人的各种祭祀活动实在是太多了。

我一边好奇地旁观，一边想起关于国内一部电影《冈仁波齐》引起的论争，论争的主题是“信仰是否值得”。

这问题太深，我还没能想得明白。但是我非常尊重岛上的巴厘印度教文化——佛像，寺庙，庆典……如果没有这种信仰的加持，巴厘岛也不会是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充满异域特色的巴厘岛了。

我问妈妈：“这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二哥 Widi 帮我做翻译：“明天是满月庆典（Full Moon Ceremony），每个班加尔都会有大型的祭祀活动。”

（此处插入广告：如果不明白“班加尔”的概念，请看我之前写的这一篇，此处不再赘述）

虽然是源远流长的传统祭祀物件，但是有了订书机以后，订书钉代替了传统的米饭粘合，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感觉。

这种感觉，我在有一年春节时也曾有过，当我看到一户人家在门口为电子鞭炮接上电源线。

随手刷朋友圈，国内的朋友们都在晒天上的圆月。我走出屋檐，抬头看了一眼，巴厘岛的月亮也很圆很圆。

新闻说：明天的月亮是最圆的。按照国内的话来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时的我，忽然脑子里冒出一句原创诗句，“岛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嗯，我真的很有才华，快侧漏了都。

Widi 说：对明晚的满月庆典有兴趣吗？有兴趣我带你去。

我说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这时，Putu 递给我一杯本土咖啡，让我尝尝。我也没多想，咕咚咕咚灌下肚子。

因为自己的咖啡因不耐受体质，在国内不怎么喝咖啡，尤其晚上不喝。人一到了国外，精神亢奋，把这事儿给忘了。

报应很快来了：晚上很难入睡，睡着了也很浅。到了四点，眼睛忽然一秒大睁，整个人像是神清气爽，下床毫无压力，再也睡不着。

也许是咖啡因在搞鬼，也许是可以加入当地人的庆典让我激动，也许两方面兼有之。

走出房门，Putu 居然还在跟朋友们喝着 Bintang 啤酒聊着天，这些人是田鼠还是猫头鹰！

我说我睡不着，Putu 说想不想去看看旁边的早市？这时候基本已经开了。

我说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热闹的巴厘岛早市

我一贪睡的中国孩子，从来没有大清早去过中国本地的菜市场，现在居然在凌晨四点，坐着 Putu 的摩托，往巴厘岛的早市方向飞奔，想想真有点朋克。

一路上居然还有一些摩托车来回穿梭，我的脑袋瓜里泛起一阵哲学迷思：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干嘛？每天都要这么早吗？……

凌晨四点的巴厘岛，完全不似白天般炙热，毫无准备的我穿着单衣单衫，宛如置身西伯利亚，这还是有 Putu 作为人肉挡风玻璃的前提下。

事实证明，热带地区的人民比我更加不抗冻，虽然 Putu 脂肪含量不低，仍然发出了西伯利亚狗熊一般的痛苦嚎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正在取他的熊胆。

早市到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比想象中热闹许多。

就好像整片岛屿都在黑暗的笼罩下晨晨入睡，而这里独独被豁免，蔚为奇观。在被咖啡因和缺觉侵扰的脑子里，这种奇妙的感觉被进一步放大。

Putu 指了指最外面档口的一位老太太：“这是我丈母娘，她每天都在这里卖巴厘岛糕点。”

一块一块的糕点原来是用绷紧的棉线切割的。只要有顾客要求，还会免费在糕点上撒上厚厚一层椰蓉，特别好看。

看着五颜六色的糕点，我好奇它们是什么味道的。

但是我人虽然醒了，胃还没没醒，一点胃口也没有。Putu 说：“没事，打包带走！”

他这样那样地点了一堆，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分享，没付钱。果然是自家人。

不过我从早市回去以后就补睡了大半个白天，等我醒来已经是下午，糕点都被分完了，啥味道没尝到

还有凉茶摊，凉茶有的绿莹莹有的黄澄澄，一股草药的味道，野生胜过加多宝。

早市里除了提供吃的喝的，往里走，就觉得和国内的菜市场很像，有卖鸡的，卖香蕉的，还有更多我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逛完一圈，我心满意足地随 Putu 打道回府。

回去还不困，打开电视，电视里除了很多狗血的印度电视剧，还有不少沙雕小视频合集，很多都来自抖音快手，清一色的中国面孔。Putu 说：“我不懂我妈妈为什么那么迷恋印度电视剧，又假又傻又拖沓，还不如看这些小视频呢。”

咖啡因终于代谢得差不多了，我回房间倒头就睡，醒来以后，距离满月庆典也不剩几个小时了。

奇趣的满月庆典

马上要出发了。家里最小的老五特意给自己梳了个油光滑亮的大背头。可是庆典现场大家都会戴帽子（当地人叫做Udeng，头巾围成的头饰），所以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着是围沙龙（Sarung），最后要穿白色的民族服饰。

老五边帮我围沙龙边告诉我：你不是本地人，所以只要戴个乌登、围个沙龙，就可以啦！

“那我也没有白色衣服怎么办？而且今天穿的还是完全相反的黑色。”

“别担心，这些全都没关系。”

“我可以随便拍照摄像吗？有没有禁忌？”

“没有，你都可以随意拍，哪有这么多禁忌，不要拘谨啦！”

老二的小儿子给我演示庆典上将会看到的舞蹈动作。

穿戴完毕，Putu 的妈妈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猜她的意思一定是“哇塞你真是我们这条街上最靓的仔，巴厘岛吴彦祖非你莫属”，我得意却又不忘矜持地猥笑起来。

赶到班加尔的寺庙，很多人在忙着布置，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整个寺庙布满了水果、食物、鲜花、棕榈叶和香火。

即便是在准备阶段，乐队也在一直不停地演奏，渲染出节庆气氛。

巴厘岛的原生音乐是非常特别的听觉体验，就像小雨点密密匝匝砸在铜器上，发出金石之声。

和中国一样，巴厘岛除了世界通行的阳历，也有自己的阴历。按照阴历，每个月的月初有新月庆典，十五前后有满月庆典。

在满月庆典上，人们向印度教佛法中的神灵祈祷，表达对阴影与光明的同等尊重。因为在巴厘岛人的观念中，日和月，阴和阳，达成了生活的平衡。这样的智慧在我们中国人来说，也是很好理解的。

由于满月代表的是完整、完美与无限，因此本地人经常在满月当天种植庄稼和水果，希冀更好的收成。

一切准备就绪，第一个环节是游行。

游行的队伍围着班加尔转了一圈以后，回到寺庙。第二个环节就此开始——小女孩的节日舞蹈。

靠近寺庙这边，顶着花篮的人们站成一排，祭司用圣水沾湿花篮，许以美好的祝福。

看到橙色衣服的妇女的动作吗？她的手势仿佛在说：让福气再多一些吧！

这时我才意识到：庆典上的女性穿着要比男性丰富得多，大多女性穿着色彩鲜艳的紧身胸衣和白色蕾丝外套，腰间系着五颜六色的腰带，让庆典的色彩丰富起来。

广场那边，女童跳完以后，妇女们开始跳起舞，手势一看就是巴厘风味。

Widi 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自我们班加尔的，在舞蹈老师的教导下，至少要学半个月才能掌握。

这时走出一对身着金色锦衣、披挂华丽的男女，Widi 说：“快看！这是今晚的压轴明星！”

听到明星，也不管他们具体是要干嘛，我条件反射地跑上去凑合照，肤浅的粉丝心态暴露无遗。

当妇女们的群舞跳完，就是男明星上场solo的时间。他跳的是当地的面具舞（Topeng-Sidakarya Dance ），有点类似中国的“傩舞”。在当地语言中，Topeng表示面具，Sida表示完成，Karya表示仪式，串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在仪式结尾跳的面具舞。

滑稽的动作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Widi告诉我：这个舞并不好学，看起来很轻松，但是非常耗费力气，披挂着重重的舞蹈服本来就累，舞蹈全程每一个手指头都在用力紧绷，舞者没有一定吨位和力气无法驾驭。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少数有潜力的男孩子在小时候就被选拔出来加以训练，能最终在重大场合上台跳这支舞的凤毛麟角。

接下来是女明星的独舞，这种舞叫做Teruna Jaya Dance，以瞪大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为特征，动作错综复杂，体力消耗甚至强于面具舞。

小女孩儿们目不转睛，这是大姐姐是她们心目中自己以后将要成为的样子。

据说神灵居住在庙宇内部的石座中。所以家家户户都将自己家做的祭品供奉到庙宇最里面，Widi 正在这样做。

最后的环节到了。大家盘腿坐在一起，等待祭司在每一个人的额头上涂上纯净的水和沾湿的米粒，这代表来自神灵的祝福。

“我可以入列吗？”我问。

“当然，快过来！”Widi 热情地招呼。

很快我就收起了手机，因为我发现接受祝福要学会一整套复杂的动作：什么时候掬水，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双手合十，都有讲究。

为了显得自己非常Professional，我临时抱佛脚地观察别人的动作，总算在祭司来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把整套动作记下来了。因此此处无照片。

沾湿的米粒贴在额头的效果如下图：

我问 Widi，这个米粒干了以后会脱落，怎么办？

Widi 笑了：那就让它自然脱落吧，没有关系！

整场庆典下来，我的感觉是当地人并没有刻板地对待这件事：在庆典中，你也可以玩手机，作为本地人，如果没有穿传统服饰，穿个白色的T恤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此类庆典源于宗教，但是它的宗教意味其实已经非常淡，更多的像是一种民宿。因此无论你来自哪里，持有哪种信仰，都可以加入他们，一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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